恨可以催發(fā)人的斗志,只要鐘寅可以把暉升發(fā)揚光大,別說廢掉一個鐘承揚,就是十個,他也不會在意。
“給我一個理由?!辩娬咨胶芮宄?,鐘寅能站在這里說出這個決定,就代表再也沒有回圜的余地了。
鐘寅的眼神停滯了一瞬。
視線慢慢轉向桌上未完成的一盤棋局,錯綜復雜的局勢相互纏斗,至死方休。
他的聲音如深冬灰暗的天色般寂滅,“做了三十年棋子,突然想做回人?!?
能被生下來,是可以成為向上攀爬的踏腳石,能被找回來,是因為能做洗刷晦氣的傀儡……
鐘兆山一開始就看重他嗎。
不。
是因為他親手將自己打磨成了一件趁手的工具。
麻木得太久,鐘寅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
唯一那個把他當人看,會心疼他的人,被他毫不珍惜地撇開了。
他實在愚蠢,竟然狂妄到以為爬到最上面就能擁有一切。
他連個人樣都沒有,居然以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給她。
真是可笑。
就像那個被扔到國外自生自滅的鐘承揚一樣。
他也不過是枚棋子。
或許到最后,會變成另一個麻木不仁的棋手。
臉上的血痕干涸成道道可怖的烏痕。
鐘寅走出內院,將候在走廊的管家嚇了一跳。
正要叫人過來給他包扎,鐘寅抬手制止了,“徐爺爺,多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鐘寅還記得自己被推進池塘,最后是這位老先生把他撈起來的。
他彎腰向無措的徐管家鞠了一躬,轉身大步離開。
踏出大門,鐘寅站定腳步,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這座雕梁畫棟,氣韻厚重的深宅,曾經令初來乍到的他望而生畏。
再后來生了野心,不由視此為囊中之物。
最后總算明白,只要在這里一天,他就永遠在做困獸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