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浣閉眼半躺在床上,身上蓋了條絲被,墨綠色襯得她皮膚越發(fā)白皙。
有個傭人在旁邊給她及時更換冰毛巾。
“什么病?!辩娨驹陂T口冷淡開口。
管家揮手讓傭人下去,上前回答:“醫(yī)生說沒有大礙,只是夫人郁結(jié)于心,生了內(nèi)火,所以導(dǎo)致失眠、食欲不振……”
他話音未落,姜浣緩緩睜開了眼。
與鐘寅目光接觸的瞬間,姜浣一下子沒緩過氣,劇烈咳嗽起來。
管家連忙叫人進來,又是幫她拍背順氣,又是端來參湯給她喝。
全程鐘寅都站在一旁看著,仿佛那個虛弱得差點暈厥的女人和他毫無關(guān)系一般。
眾人一陣慌亂之后,姜浣臉色總算好了些。
門被帶上,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姜浣閉著眼睛一言不發(fā),剛才的咳嗽花光了她所有力氣。
墻上復(fù)古掛鐘發(fā)出嘀嗒輕響,鐘寅走神了。
他想起七歲那年,那個本就很少回家的父親突然說自己再也不會來了。
姜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只是第二天就將鐘寅送去了孤兒院。
“你在這里等著吧,很快就會有新的爸爸媽媽來接你了?!?
鐘寅嚇壞了,哭著抱住她的腰說自己不要新的爸爸媽媽。
姜浣伸手把他拽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你還能有新的爸媽,跟著我這輩子就完了!”
院長拉著鐘寅往里面走,他死死抓著鐵欄,哭喊著媽媽不要走。
姜浣頭也沒回。
他固執(zhí)地抱著門上的鐵欄不肯放手,直到天徹底黑下來。
后來鐘家的人找過來,姜浣又打扮得很漂亮來找他。
孤兒院里有大孩子總是欺負鐘寅,會把他的碗打翻,搶他的水果零食。
常常跟那些人打架導(dǎo)致他臉上總是有傷,青一塊紫一塊。
可是姜浣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就那么笑著對他說:“阿寅,跟媽媽回家?!?
鐘寅小時候總是不明白媽媽的想法。
她好像很強勢,一旦鐘寅惹得父親不開心,她就會好幾天冷著臉,直到他一次次哭著認錯;
她又好像很脆弱,一旦離了鐘應(yīng)文就像是無法支撐生活,所以毫不猶豫地將鐘寅送走。
可長大以后,他又發(fā)現(xiàn)姜浣根本不愛鐘應(yīng)文,哪怕他去找別的女人,她也毫不在意,甚至他死的時候,姜浣連眼淚都沒有。
只是無論什么時候,姜浣永遠是漂亮的。
她好像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獨這一點,永遠不可以。
鐘寅看著病中也依舊美麗的母親,心里難以抑制地涌上一陣疲憊。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說吧,到底想要什么?!?
姜浣終于支撐著坐起來,眼睛看著他嘴上的那塊傷痕,皺起眉:“你就這么出門的,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要注意形象?”
鐘寅面無表情。
姜浣臉上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還是那個離過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