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許猛伸出手,捏住她的足骨,牢牢按在情根欲發(fā)的下腹。喉間難以自制地悶出聲,這一聲短促的氣息刺破經(jīng)久閉塞的聲帶,顯得格外喑啞急碎。
嘉允微怔幾秒,又如常般笑起來,與他對視。他又將眼別開,目光無處可放。
她踢他,不輕不重,計許回過神后慌忙松開手,可那上頭殘留的細膩觸感,卻讓他忍不住再三回味。
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計許半握著拳,再不敢看她。
這做賊心虛的模樣讓嘉允忽而想起一件事,唇角笑意更濃,隔著輕薄的衣料,慢慢撫蹭足下緊實的小腹。他在顫,她卻在笑。
嘉允下巴抬了抬,沖著他控訴:“你這幾天夜里……”她頓一下,嬌怨更甚:“總鬧得我睡不好?!?/p>
此話一出,計許面如冷灰,頸后一僵,望向她。由于半倚的姿勢,嘉允此時正微微仰起脖子,露出細白長直的頸項,眼底的狎弄袒露地不留余地。
“你每天凌晨三四點就起床,在我門前搓搓洗洗?!奔卧蕮纹鹗种猓拷?,氣息帶著甜絲絲的薄荷香味,輕緩撲送:“我說,你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呢?”
嘉允住的職工宿舍就在走廊西邊的盡頭,為方便清理打掃,宿舍樓建造時,特意在每層樓的東西拐角處設(shè)置了兩個以供漿洗的水池。
夜半風(fēng)清,人卻燥。有人睡意濃,有人卻從夢中驚醒輾轉(zhuǎn)反側(cè)。
計許的夢是甜的,醒來后的空氣卻混著濡濕郁燥的腥氣。是啊,在遇見嘉允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那么多條褲子需要洗換。
可那夢中蕩漾著的情潮,陌生又促烈,他年紀(jì)不大,又毫無經(jīng)歷。因而有些事,早在命運齒輪碾合的第一秒,就已暗自下定結(jié)局。
屋外雞鳴犬吠,蟬聲嘈亂。日照廊前,灑一地溢目燦陽。
計許耳根燒得發(fā)熱,輕咳一聲,不作無謂否認。
嘉允見狀興意更濃,湊上前替他蹭去鬢角的汗珠。隔著一張紙切面的距離,有人鼻息難耐,直撲向她頸窩。
指腹殘留的觸感細膩柔軟,此時仍留在計許臉側(cè)。
她問,你是在想我么?
一句晦暗不明的問話,未點明時間地點。而這曖昧的滋味,卻從字里行間的氣息中涌發(fā)蔓延,鉆骨入血。
計許半垂著眸,幾不可見地點下頭。
然而嘉允卻漸斂起笑,斜坐在一旁。經(jīng)過半晌毫無征兆的沉默后,她捏住計許的衣擺,百無聊賴地撚在指腹間搓了搓,抬眼說:“買東西的錢,我走之前給你。”
計許轉(zhuǎn)目看她,訥訥的,沒出聲。
她笑一下,說:“剛和我那蠢爹吵了架,不好意思找他要錢,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找小童哥先拿給你?!?/p>
耳畔是他逐漸沉長的呼吸聲,如哀、似嘆。
就在嘉允快要心軟時,門外有人經(jīng)過,停駐在那許久。嘉允扯扯計許的衣擺,示意他向外看。
凌莉站在門前,見他們倆親密地坐在床上,面紅耳赤地挪開眼,卻怎么也挪不動腳步,直到計許看過來,她才快速打了個手語。
計許回過神,站起來。他看向嘉允,又摸摸口袋,顯然有些慌不擇路。嘉允上前抓過他的手,對他說:“有事你先去忙?!彼乒室獍?,握著那張粗糲寬大的手掌捏了捏,“回頭再來陪我玩。”
他重重點下頭,直到嘉允放開他,才起步往門外走。
剛跨過門檻,就聽見那女孩在背后喊他,“計許?!?/p>
他心一顫,又回頭望過去。
嘉允沖他笑得妖冶,含情凝睇,“你今晚再睡不著,就來找我好不好?”
門外二人均一愣,不知凌莉此時正如何腹誹時,又見那妖女眨眨眼,滿臉無辜地開口,“來找我聊天,說話……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竟找聾子談心說話。
可就偏有人不辨真假,自甘入套。
所以你看,這世間哪怕再拙劣的謊言,都會有人愿意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