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因為想逃課。我搶先坐進駕駛座,我哥也就沒跟我搶,車內光線幽暗,我從書包里拿出被壓皺絲帶和花瓣的玫瑰送給他。
他很驚訝,唇角翹起來,摸了摸下巴咳嗽兩聲,把花接過來放在腿上,看得出來我哥想裝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然而眼睛余光又頻頻往花上瞥,終于忍不住了,開始上手翻那束花,在里面找到了花店附贈的卡片,看到里面只有一句自帶打印的花體英文“Love you every day”,有點失望的樣子。
不好,失算了,我下次會記得給他寫卡片。
我啟動車子,若無其事問他,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我哥輕松挑眉:“挺好啊?!?/p>
我不戳穿他,但我知道公司里把持股權的那幾個老頭子肯定又欺負我哥了。
我把手伸過去,他看著我訕笑:“干嘛?”
我抓住他的手,牽握著。
我哥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笑笑:“行吧,不算特別順利,不過遲早會好的。今晚回家加個班?!?/p>
“會好的?!蔽一卮鹚?。
我趁他不注意直接把車開到醫(yī)院,我哥兩條長腿支在車門里面不下來:“至于來醫(yī)院嗎?涂點藥膏就行了,我著急回家趕工作,咱先吃飯去。”
我連扯帶拽把他揪下車,號陳星哥已經幫我掛好了,到了醫(yī)生面前我把我哥推到椅子上,跟醫(yī)生說:“我是他哥,他等會要是疼哭了您別笑他”。
醫(yī)生暼了一眼我身上的校服,又瞥了一眼我哥身上的西服,樂了。我哥也跟著樂,舔著嘴唇笑,悄聲提醒我“寶貝,過了,過了?!?/p>
他委婉地告訴我我現(xiàn)在的舉動有點用力過猛。我覺得并沒有,等我逮住機會操他一頓,他就知道什么叫用力過猛了。
醫(yī)生罵他不早來處理,同時給他洗傷口上的膿液然后消毒,我哥一聲不吭低頭玩手機,我緊張得滿手都是汗。
臨走我哥左手小臂裹了一層薄薄的透氣紗布,我終于松了口氣,走出醫(yī)院時摸索著去牽他的手,指尖剛觸碰到他,就被抓住握進了手心里。
他把我推到車門上靠著,雙手扣在我身體兩側,微揚下頜打量我:“今天太陽打哪兒出來了,你還是我家小琰嗎,把我氣人撒潑搗亂使壞的作精小琰還我?!?/p>
我無法再還給他。
我發(fā)現(xiàn)人并不是逐漸長大的,可能在某個風雨交加的深夜被雷聲驚醒,想被人抱在懷里哄哄,卻發(fā)現(xiàn)一直充當保護者的那個家伙也在捂著耳朵發(fā)抖,人就突然長大了。
我開車帶他回家,他靠著玻璃窩在副駕駛睡覺,西服皺巴巴堆在身上,懷里抱著我的花。我偷偷拽出花束里的卡片,用筆在上面寫:“送給親愛的哥哥段銳?!?/p>
我想了想,涂掉了上面那句,又寫“送給寶寶段銳?!?/p>
思考之后又被我涂掉了。
最后卡片被我涂得亂七八糟,僅剩的字擠在縫隙里——
“累了就和我接吻做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