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片刻后，那個失真的聲音充斥在池青耳邊，擊退了車窗外喧鬧的警隊部署聲和警笛聲，世界安靜下來，只剩下女人沙啞而緩慢的聲音。他聽見了屬于她的秘密。

【那是十年前的冬天，我做了兒子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回家，我等到了警察的一通電話，警察在電話里告訴我“最近很多孩子失蹤，現(xiàn)在警方懷疑……”再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那一瞬間我好像從整個世界抽離了出去，過了很久我才反應(yīng)過來，出事了。】

【那段時間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還是像噩夢一樣。】

【我每天吃不下飯，我怕他出事，怕他回不來，桌上的排骨一直都沒倒掉，那年冬天很冷，我每天都站在警察局門口，逢人就問有沒有我兒子的消息?！?/p>

【后來，案子破了，兇手落網(wǎng)，我兒子沒能回來，上天讓他永遠(yuǎn)地留在了這個冬天，留在了十幾歲的年紀(jì)?！?/p>

【我承受不住這份傷痛，他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盼頭。他走后，我覺得我也跟著他一點點地死去了。我經(jīng)常會想，如果他還活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像以前一樣，六點放學(xué)，收拾衛(wèi)生、坐車，六點四十分左右到家，吃我做的飯，坐在飯桌上和我聊今天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事情……我每天都這樣想這，直到我兒子死后第十天，在晚上六點四十分，我家房門被人敲響了?！?/p>

“叩?！?/p>

“叩叩叩。”

十年前的楊燕精神恍惚，她聽到敲門聲第一反應(yīng)是：聽錯了吧。

是她幻聽。

是她太想兒子了。

“叩叩叩?！?/p>

隔了一會兒，敲門聲又響起。

楊燕遲緩地走到門邊，隔著一扇門板，她不知道門外發(fā)生的情況。

但是她隱約看到最底下的門和地板相距的縫隙間有兩道黑色的陰影，好像有人站立在門口似的。

楊燕抖著手，一點點擰開門把手。

緩緩?fù)崎_門后，她看清了門外的人——一個孩子，一個干瘦的、頭發(fā)長過眼睛的、衣服上滿是污漬的孩子，也是十二三歲的年紀(jì)，那孩子聽到開門聲后緩緩仰起頭看她，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讓她看見了那孩子的眼睛。

那是一雙讓人看著會感覺不太舒服的眼睛。

那孩子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然后說：“媽媽，我回來了?！?/p>

她想說誰是你媽媽。

可那孩子下一句話是：“……你今天做了我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嗎，媽媽?！?/p>

第159章 Z

這十年間，只有楊燕自己知道，她養(yǎng)了一個見不得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