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卻不理她，嘗試性地吃了一顆。

這種糖都不知道存放了多久，表面都已經(jīng)融化了，口感差的很，劣質(zhì)甜蜜素調(diào)出來的味道。他眉頭一皺，很快就吐了出來，金露笑了出聲，在昏暗的樓道里面像是勾魂攝魄的女鬼。

“早就說了你是吃不慣的?！?/p>

金露說完就往上走，穿過破舊的樓道，她的腳步忽然頓了頓，表情微妙起來——遠處的一個男人在熟悉的門口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罵罵咧咧地在說著一些渾話，一貫憨厚老實的表情在這種時刻惡心得讓人想吐，他轉(zhuǎn)頭就看到了金露，噤聲，尷尬地叫了一聲，“金露……”

“嚴叔?！鄙倥畣镜?。

嚴叔是這幢居民樓下面的住戶，也是金珊一貫的恩客。

——“什么金露，那個死丫頭早就去有錢人家里……”一個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長發(fā)及腰，整個人都透著慵懶迷人的味道，但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整個人身體都一僵，手指微微顫抖。

四目相對。

金露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笑意未達眼底，語氣卻顯得很活潑俏皮：“我就知道你現(xiàn)在還沒有搬走。所以帶著同學過來蹭頓飯。”

女人艶麗的指甲熟練地抽出了一支煙，煙視媚行，她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掃了掃，眼眸復雜，“……進來吧?！?/p>

少年面無表情，幷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只是跟著少女的步伐慢慢走了進去，少女的腳步停留在那個打扮像包工頭的男人面前，抬眸一笑，“嚴叔，以后最好別來這個地方?！?/p>

她的聲音明明很輕很甜。黃昏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卻被蝶翼一般的睫毛掃開，眼底一片幽深黑暗，如同黑暗魔法森林那不可預知的深處，又像是深海處讓人無法呼吸粘稠的窒息。

明明是一個孩子，那樣的眼神卻讓人覺得恐懼。

男人還沒說話，少女輕盈的腳步就帶著少年進去，門啪的一聲就關(guān)上了。

“你男朋友？”金珊煩躁地嘖了一聲，看了一眼兩個孩子，又重新把煙塞了回去。

“不，拐回來的一個小哥哥，長得好看極了?！?/p>

戚晨科坐在沙發(fā)上就乖乖地做好，背脊挺得很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視線卻落在少女的身上，確實是個很清俊的一個小孩子。

但是金露這死丫頭從小就知道拐帶小哥哥到處跑了，她的手段高的很，哪怕名義上的母親是自己，她都能在這種地方混得風生水起。

金珊摸了摸頭發(fā)，不知道罵了一句什么，開了冰箱看了一眼，“只能做臊子面了。”

“好啊。”

金珊做飯真的很好吃。少女聳了聳肩，轉(zhuǎn)眸看向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的少年，她忽然拿過他的手，在上面寫道：金露。

“我的名字?！?/p>

少年臉上的紅暈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他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拽過她的手，一筆一劃地寫道：戚晨科。

“戚什么科？”

少年再寫了一遍。

“戚晨什么？”

少年看了她一眼，強忍煩躁繼續(xù)耐心地一筆一劃寫道。

“晨科？”金露喚道，仰頭臉上帶著調(diào)戲的笑容，甜甜蜜蜜道，“那你姓什么??？”

她又在調(diào)戲他。他背脊挺得很直，不再看她，又在生悶氣，但是很快他又飛快地轉(zhuǎn)了過來，看了一眼她有些凌亂的衣服和頭發(fā)，伸手，認真仔細且笨拙地將她的衣服和頭發(fā)整理好，再次坐了回去，不過這次很警惕地坐到了離她最遠的地方。

哪怕心理是想離她遠點，但是進入總覺得那個巴巴地望著她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想要疏遠她。

小仙女從來不需要良心的。

金露笑瞇瞇地起身，倚在門口。老舊居民樓的廚房當然不能和寧家比，似乎察覺到了少女的視線，金珊熟練切菜的動作不自然了起來，她又煩躁地罵了一聲，才沒好氣地道，“你這個死丫頭，不好好在寧家?guī)е貋砀陕?！要是被你媽知道你就別想過好日子了?！?/p>

金露懶懶地倚在門框，忽然道，“當然是為了回來告訴你，你兒子的近況啊?！?/p>

最后一刀落在案板上，女人一切的動作都像是按了暫停鍵一樣，但很快，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廚房里傳出了急促的喘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