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天道。”凈霖一字一句地說道。
凈霖攜著寒氣入門,蒼霽伏在枕上半死不活。他見凈霖,不由地咳嗽起來。凈霖抄杯倒水,遞給蒼霽。
“與人吵架了么?”蒼霽說,“瞧著面色不好?!?/p>
“無妨?!眱袅厣裆绯#f,“哥哥如今打算去何方?”
蒼霽悶咳幾聲,說:“尚無去處。”
凈霖原本要說什么,突然抬手碰了蒼霽額間,觸及一片滾燙,又見他咳嗽不斷,便料想是昨夜被狐妖攝了心神所致,于是說:“荒山野嶺易見妖怪,向來喜以美色示人。哥哥你年紀(jì)輕輕,還是不要過于耽于其中,壞了身子反倒不妙。況且日積月累,色欲難除,難免體弱多病?!?/p>
蒼霽正喝的茶一口噴出來,他反駁的話都含在了口中,又都一概咽下去,恨不能扒開衣服讓他摸摸看,什么“體弱多病”,他分明是健碩有力、雄姿勃發(fā)!
蒼霽擱了杯,“柔弱”地說:“……修道之人不敢孟浪,昨夜意覺疲憊,不知怎么在地上睡了一宿,今晨便起了點熱?!彼诱鎿吹貙袅貏竦?,“我如今受寒染病,怕沒幾日好不了,你若有事,但去無妨。只是你我氣味相投,江湖相逢著實有緣,這一別不知何日再見?!?/p>
凈霖對著蒼霽這雙眼,卻無端地眼神飄忽起來。昨夜將蒼霽晾在地上的人正是他,因為石頭□□抬不動,原身也不便夜間來訪,于是由著蒼霽在地上冷橫了一晚。本想著有自己的靈氣護體,必?zé)o大礙,誰知還是病了。
凈霖一邊想著,背在身后的手一邊捏著自己的指尖,口中說:“事倒不急,沿南線巡查血海就成。不如……哥哥你與我一道?”
蒼霽推波助瀾,道:“我病身拖累,這怎好意思呢?!?/p>
凈霖越發(fā)慚愧,便說:“……不拖累……”
“那便有勞了?!鄙n霽握住凈霖的手,用力壓了壓,仿佛將一生重量都要托付給他,“哥哥定會好好照顧你的?!?/p>
凈霖怔怔,含糊地點頭。
蒼霽牽著他的手躺回床上,攏被時問:“不過有一事我捉摸不透,須得你幫我。”
凈霖只得沿床坐了,聞言:“嗯?”
蒼霽瞇著眼犯困,說:“這附近有石頭精嗎?”
凈霖頓時指尖一縮,像是在蒼霽掌心搔了一下。他少見地脫口道:“沒見過!”
“誒?!鄙n霽抬手覆額,喃喃道,“不瞞你,昨夜我見只狐貍爬窗喚我,便覺得腦中一沉,記不得答沒答話。只是我滾地后渾渾噩噩,似乎見得一只石頭行走自如,頭戴草冠來繞著我。我行走中渡,還沒見過這樣的石頭精?!?/p>
凈霖說:“南邊蓮池未淹之前,梵壇有許多這般的石頭,各個都頭戴草冠,不稀奇的?!?/p>
蒼霽眸盯著他:“不是沒見過嗎?”
凈霖沉著地說:“掃過幾眼,差點忘了。石頭一點也不好玩,也不珍貴,我素來是不在意的?!?/p>
凈霖一說假話,小拇指便不自主地蜷縮,在蒼霽掌心里毫不自知地搔來搔去,臉上一派正色冷漠,撓得蒼霽心里跟貓蹭似的。
“是嗎?!鄙n霽指間微緊,“我倒還挺喜歡,覺得機靈可愛,與凈霖你截然不同呢。”
凈霖心里蹦的都是石頭,袖里還藏了一個,哪顧得著蒼霽有沒有握著他,只想把滿心滿腦的石頭塞回去,說:“見多了便煩膩了,哥哥你多見幾回就不稀奇了?!?/p>
說罷不容蒼霽繼續(xù),將被子掖到他脖子根,說:“你且休息,我去捉它!”
蒼霽拽著他,說:“我喜歡得很,若是捉住了,便給哥哥吧?”
凈霖一呆,蒼霽已經(jīng)松開手,欣慰地合目。
“那我便等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