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嫤優(yōu)雅的抿了一口檸檬水,低笑說道,“有一個笑話,世界上最薄的兩本書,美國的歷史,英國的菜譜?!?/p>
當英國這字眼頻繁出現(xiàn)時,霍芹眼前一張張笑靨如花的臉孔,如同慢鏡頭播放,略去了聲音,也讓她陷入回憶。
當年在劍橋求學的第二年,一位名叫謝爾斯?朗費羅的年輕教授,走進她的視野,他舉止風度翩翩的同時,對課堂的態(tài)度又是極其嚴苛,因此他迷倒了許多女學生,這其中,也包括了她。
在他上課時,霍芹總是認真的傾聽,課后卻不會多和他聊幾句,盡管他經(jīng)常被女學生纏住,雖然他耐心的解答,但是不難看出他對這種情況的反感,所以霍芹不愿意成為讓他反感的人,寧可不與他接觸。
他是嚴謹而紳士,溫和而內(nèi)斂,好像不會對任何事物或人動心,那樣的一個人,卻在某天,在她的筆記本里夾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首詩,關于時間的詩,筆跡很美,用的英語是蘇格蘭方言。
霍芹深感困惑,但沒有表態(tài),之后連續(xù)好幾周,他的課結(jié)束,她拿回自己的筆記本,里面都有一張紙,有時是一首詩,有時是文摘選段。她旁敲側(cè)擊過周圍的同學,發(fā)現(xiàn)只有她收到了這些東西。
仍然記得,那天下著雨,雷聲遠在云層之上,霍芹抱著一摞書本,下樓梯的中途,看見那熟悉高挑的背影,終于她忍不住,追過去問了他。
而他說,那些都是他所喜歡的文章,因為她沒有明確的拒絕,所以他會繼續(xù)寫下去,如果她拒絕,那么他會換另一種方式,追求她。
這時候的霍芹,是將愛情視作藝術品般美麗的年紀,他說話的語調(diào),就像水珠劃過罩住藝術品的玻璃,突然發(fā)現(xiàn),似乎愛情觸手可及。
完成學業(yè)的那天,他們正式確立關系,沒過多久,她意外懷孕。他的堅持,讓霍芹以為新生活即將展開,于是鼓起勇氣接受母親的身份,生下了孩子。
再后來,當她得知,朗費羅沒有辦法與她結(jié)婚,原因是他已有妻子,正在瑞典養(yǎng)病,而他的妻子無法生育的時候,他說,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唯獨不能給她一個身份。
能不能為了他委曲求全,霍芹心中的答案快要浮現(xiàn),接踵而來的,是他用孩子繼承了遺產(chǎn)的消息,仿佛那件名為愛情的藝術品,摔在了地上,她正要去撿起,卻被碎片割的滿手鮮血。
霍芹沒有等他解釋,或者已經(jīng)不需要所謂的解釋,她最后的力氣,都花在了拋下自己的孩子,不告而別。
時至今日,聽著簡衍告訴她,她離開后沒幾年,朗費羅在瑞典的妻子因病去世,他獨自撫養(yǎng)孩子,沒有再婚。
簡衍說,“他沒有一天,忘記過你?!?/p>
天黑如濃墨,而燈火絢爛,兩者輝映下,是繁華的不夜城。
回到酒店時,趙嫤看見他已經(jīng)坐在書房,垂眸斂目地翻閱文件,一字一句看得仔細的姿態(tài)。她踮起腳悄悄走過去,他有所察覺卻不動聲色,只是嘴角若有若無的揚起。
正準備嚇他一下,宋迢先抬起頭,神色不驚地看著她。趙嫤一愣,感覺沒意思的呿了聲,霸道地將手包甩在他的桌上,壓住了他的文件,直接往他的腿上一坐。
宋迢不僅沒有半分惱怒,反而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把她牢牢地圈在懷里,下巴抵在她肩上,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脖子。
趙嫤縮了下肩膀,將早就捏在手里的一支u盤亮出來,揮了兩下,問著他,“你猜這是誰給我的?”
他眉心微攏的思考片刻,露出了然的表情,笑著說道,“拷不走,不信你可以試試?!?/p>
在趙嫤因為他跳過猜測直接給出回應,正愣住時,他又說道,“而且我相信李然知道,這么做是沒用的?!?/p>
她頓時擰眉直腰,要討個說法的架勢,“那他給我這個什么意思?”
宋迢摟過她的腰身,單手挪來筆記本,將u盤接上去,電腦馬上變成黑屏,接著顯示一排英文提醒,已阻止外接存儲設備,重啟筆記本需要輸入密碼。
她看傻眼的時候,他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輸入密碼,同時說著,“所以你用了它,一定會被我發(fā)現(xiàn),倘若我無動于衷,就證明這事還不足以觸到我的底線?!?/p>
“他只是想知道……”伴隨著宋迢的聲音,她眼前的屏幕重新亮起,他繼續(xù)說道,“我對你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一方面是試探,一方面是以便計劃怎樣更好的利用她,這套路玩的厲害,堪比俄羅斯套娃。趙嫤放棄的說著,“ok,你跟他玩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p>
宋迢不禁低頭輕笑出一聲,卻又聽她說道,“我很想很想,問你一個問題?!?/p>
他抬眸的瞬間,迎上趙嫤嬌俏的笑,“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因為我在你的法國餐廳點了碗粥,還是嫌棄你辦公室的那盞燈?”
宋迢稍稍抬眉,緩緩點著頭想了想,開口說道,“你記不記得,在你最近一次回國的那一天,紐約飛本市的航班?!?/p>
趙嫤一愣,歪過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他笑的粲然,“湊巧,我也在飛機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