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重行感到自己被一股清涼包圍住,不禁往那清涼的地方湊過去,緊緊地用發(fā)熱的皮膚貼住陸晦的身體,蹭了又蹭。
陸晦緊緊地環(huán)住周重行的腰,腿夾著他的雙腿,兩人已經(jīng)幾乎沒有一絲空隙地抱在一起了,可周重行還是不住地往陸晦懷里鉆,想摟得更深。
周重行的腰很纖細,仿佛一手就可以握住。半年未見,陸晦發(fā)現(xiàn)周重行瘦了許多,曾經(jīng)的一些肌肉都消失了,抱著幾乎都能硌到骨頭——這大概是不按時吃飯、缺乏鍛煉、晚睡早起造成的消瘦,他太忙了。
陸晦一邊摟著周重行,一邊盤算著以后該怎么喂胖他——至于運動和早睡這兩項他倒是不擔心,以后從七點床上運動到九點,然后直接睡覺,完美。
陸晦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問道:“這樣舒服一點了嗎?”
“渴……”
陸晦又好氣又好笑,認命地重新爬起來給他倒水喝,結(jié)果陸晦剛下床,周重行就不滿地伸長了雙手:“抱……”
“周重行你夠能折騰的,等你病好了給我記著?!标懚贍斶€是第一次紆尊降貴地照顧人,咬著牙忍耐著性子被他使喚來使喚去,一直折騰到大半夜,周重行才在陸晦的懷里、卷成春卷一樣的被子中睡著了。
陸晦畢竟也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見周重行安靜了,也就慢慢地睡過去了。
迷迷蒙蒙的睡夢中,懷里的人一直在亂動,陸晦睡得淺,很快就醒了。周重行滿頭大汗地在他懷中不斷掙扎,緊閉雙眼的臉滿是恐懼。
做噩夢了?
陸晦試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臉,輕聲喊了一聲:“周重行?”
周重行胸膛劇烈起伏,臉上越來越恐懼,掙扎的動作越發(fā)用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陸晦看著不對勁了,稍稍加重了力度拍他的肩膀,“周重行?”
周重行猛地睜開了眼睛,眼里滿是慌亂。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陸晦,停頓了一秒后就用力地擁住了陸晦,就像快要溺亡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
陸晦不明所以,但還是迅速而堅定地回抱住了他,兩人用力地抱在了一起,在這個無月無星的黑暗至極的深夜。
為了給周重行捂汗,陸晦關(guān)了空調(diào),只開了一些窗。
于是風(fēng)就從窗外吹進來,海藍色的窗簾微微蕩漾起漣漪。
陸晦一邊吻著周重行的后腦勺,一邊安撫地拍著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里?!?/p>
周重行將頭枕在陸晦肩上,一聲不吭,只是死死地抱緊他。
不一會兒陸晦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力度慢慢減輕,大概周重行又睡過去了。
他放松了一點,很快也睡著了。
周重行夢見自己置身于那個廢棄的舊工廠中,灰墻殘瓦,陰森詭譎。他還是十幾歲的身量,一刻不停地奔跑著,卻怎么也跑不出這個熟悉又模糊的地方。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周重行很絕望,他知道自己力氣殆盡的時候,那群人就會追上自己。被追上的后果……是他一生難以釋懷的傷痂。
他爬上工廠最高的瞭望臺,從這里一躍就可以逃離這里了,可以逃離追著自己不放的人。
從這里一躍而下,就可以死去。
周重行站在高臺上深思,這個夢做過無數(shù)次,要么是死亡,要么是被追上,別無它路。
他聽見樓梯處傳來得意的、猥瑣的笑聲,他看見高臺之下的尸骨累累。
死去就死去。
周重行一躍而下。
意料中的粉身碎骨并沒有到來,周重行感覺到自己人接住,摟在懷里,那個人眼里帶著狩獵者的侵占欲,又帶著情人一般的笑意,高鼻深目,眉宇凌厲。
不是陸晦又是誰。
周重行猛地睜開雙眼,從噩夢中醒來。
他躺在床上被人死死地抱在懷里,被人安撫一般地親吻著,那個人,抱緊他的那個人,不是陸晦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