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回:“老虎是沒有的,只是秋日里有不少狼,不過你這么小,也就夠一只狼吃三口。”
她不服氣,說起碼也得吃四口的。他就說要叫她親眼瞧瞧究竟誰對誰錯,與她一道見過阮氏后,帶她去了寺廟的后山。
那后山口兩面都臨懸崖,她瞧見后就畏縮了,卻因不甘示弱,強自鎮(zhèn)定地跟著他。
結(jié)果自然是半點狼影子沒瞧見,倒意外發(fā)現(xiàn)了崖壁當(dāng)中嵌著的一個可供人藏身的山洞,里頭還有炭火的痕跡,想來是哪個不守規(guī)矩的僧人常在里頭宰野物開葷。
納蘭崢想到這里就笑了笑,倒叫藍(lán)田很是不明所以:“小姐,您笑什么?”
她彎了彎嘴角:“沒什么,只是忽然不覺得生氣了?!?/p>
藍(lán)田愣愣瞧著她,小姐今早生了哪門子氣嗎?
……
松山寺沒有女僧人,婦人家客居在此并不穩(wěn)妥,再說阮氏還有幾分顏色在,與僧人們一個屋檐久了,也不是沒可能擾了佛門清修。若非謝氏面子大,方丈決計答應(yīng)不得。
為省去些閑話,阮氏的居所被安排在寺廟后院深處無甚人煙的地方,平日就跟那后山禁地似的,僧人一概不得入內(nèi)。
那是一排相當(dāng)簡陋的矮房,只其中幾間供阮氏起居,樸素得壓根區(qū)別不出什么正房耳房了。
虧得阮氏的兩名丫鬟跟她從青山居一路到這里,感情很不一般,因而對她也算盡心竭力,將屋子四處都布置得齊整干凈。納蘭崢身邊的房嬤嬤對府里假稱年事已高,告老還鄉(xiāng)了去,實則也受小姐之托在這里照顧了阮氏五年之久。
納蘭崢進(jìn)去的時候,阮氏就坐在窗邊望著外頭的細(xì)雨。
貼身侍候阮氏的那個叫云央的丫鬟見她來了,就朝她頷首福身,又跟阮氏說:“姨娘,四小姐來看您了?!?/p>
阮氏好像隱約曉得云央是在叫她,懵懵懂懂偏過頭來,只是雙目空洞,像根本不認(rèn)得納蘭崢?biāo)频?,只瞥她一眼便?fù)又回過頭去看雨。這回瞧得更認(rèn)真,竟還一滴滴數(shù)著落在窗沿的雨珠子。
納蘭崢捏了把袖子,心中嘆一聲,面上則不表露,笑著叫藍(lán)田將點心盒子遞給云央,朝后者道:“是我起早做的點心,你與云柳也有份。房嬤嬤呢,今日不在?”
云央慌忙擺手:“小姐客氣了,您親手做的點心該都留給姨娘才是。姨娘雖不認(rèn)得您,卻喜愛您做的吃食。房嬤嬤今日上街采買,怕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納蘭崢點點頭:“你與我客氣什么,都是些方便帶的糕點,吃多了不消食的,你可別拘著禮反倒害了姨娘!”
云央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只得頷首應(yīng)是。
納蘭崢在阮氏旁側(cè)坐下來,像往常那般與她話家常。她雖一副聽不大懂的模樣,仍一面小聲數(shù)著窗沿的水珠子,卻也沒大吵大嚷。
她與姨娘講的最多的是弟弟,因而云戎書院的事就占了大半,如此自然免不得要提及湛明珩。她稱他為明家三少爺,從中省去了他欺負(fù)捉弄她的話,只講他對姐弟倆如何照顧。
她是想叫姨娘放心些。
見她講得差不多了,云央就不動聲色看了仍舊數(shù)著數(shù)的阮氏一眼,問道:“小姐,您此前曾說,老太太與妤公主老喜歡鬧您與太孫的玩笑,那您覺著,與明三少爺相比,太孫為人如何?”
納蘭崢被問得一噎,這可是個打死她也答不上來的題。只好故作從容道:“為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各有千秋,我也不曉得如何個比法?!?/p>
云央有些失望地點點頭:“小姐,奴婢記得,去年這會似乎是明三少爺陪您來的松山寺,您今年沒得叫他一道嗎?”
“那是他非要跟來的,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云央“哦”了一聲:“小姐,那府上如今對您日后的婚嫁是如何看的呢?”
納蘭崢著實忍不了了:“云央,你就不能問我些旁的話?連你也著急我的婚嫁,我可才十二歲啊,沒得你們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