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御賜
納蘭崢這些天過得魂不守舍的,成日里不是問父親,朝中可有什么人刻意與他作對,就是問嶸哥兒,是否在書院被欺負(fù)了。
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否定的。
她很納悶。
書卷不見了,必然是被湛明珩拿走的,如此豈不說明他預(yù)備記著這筆賬?
那他怎得還不找她算賬?
難不成是她想錯了,興許皇太孫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興許他才不稀罕跟一個七歲女娃計較?
她這下倒真希望人家能看輕她,好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納蘭嶸也覺得姐姐奇怪極了,自打那日匆匆來過書院后,就交代他往后別再與明三少爺作對,他問緣由,她卻不肯說,只是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樣。
他又問姐姐,既是這樣,可否要與人家道個歉。姐姐卻搖著頭碎碎念道:“那未免顯得魏國公府太勢利了,實在是影響不好。既然人家也沒對你做什么,還是得過且過為妙。不都說貴人多忘事嘛,指不定人家早就不記得這茬了?!?/p>
納蘭嶸對這“貴人”一說更是疑惑,不過姐姐的話他從來都是聽的,也便沒再多問。直到又過幾日,魏國公府來了位公公。
來了位公公本沒有什么,國公府也是見慣了場面的,可這位趙姓公公卻是圣上跟前一等一的紅人,若非十萬火急的旨意決不會輕易踏出宮門。因此下人一聲通報,整個魏國公府都是一驚,不免想到,莫不是邊關(guān)告急了?
國公爺,老太太,太太,四位小姐和小世子俱都匆匆穿戴了一番,齊齊到了正堂。趙公公一見這架勢就眉開眼笑起來,先看向主事的魏國公:“國公爺不必驚慌,咱家不過是來送樣?xùn)|西罷了。”
“慌”倒談不上,“驚”卻實在是有的。納蘭遠(yuǎn)看一眼趙公公手里那卷明黃的物件:“趙公公說笑了,您是來替陛下送東西的,自然要重視?!?/p>
“無甚大事,”他咧嘴一笑,“只是陛下想讓貴府的四小姐瞧瞧,這卷字帖怎么樣?!?/p>
納蘭崢聞言“唰”一下抬起頭來,腦門上明明白白一個大寫的“懵”字。
正堂里的人俱都齊齊看向她,老太太的神情頗有些不可思議,倒是納蘭遠(yuǎn)還鎮(zhèn)定,一臉嚴(yán)肅道:“崢姐兒,還不快去?!?/p>
納蘭崢愣愣點頭,忙上前去。趙公公笑瞇瞇地彎下腰來,將字帖恭恭敬敬遞到她手心里,一面低聲和藹道:“陛下說了,您若覺得這字寫得不好,盡管說出來,千萬莫得怕?!?/p>
納蘭汀和納蘭沁見狀悄悄看了眼母親謝氏,卻見她朝她們搖搖頭,似乎也是絲毫不明情況。
納蘭崢自己都是一頭霧水,直到那卷明黃的字帖完完全全在她眼前展開,她才跟見了鬼似的,手一抖險些將東西給扔了。
這……這不是湛明珩的瘦金體嗎?
她從右往左一行行看去,只見其上字跡瘦挺爽利,側(cè)鋒颯然,當(dāng)真如蘭似竹,若屈鐵斷金,比前頭在三略里隨性而書的要絕妙許多,甚至有了幾分宋徽宗的神韻。
半晌,納蘭崢抬起頭來,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回趙公公的話,這篇《滕王閣詩序》謄寫得妙極,我是看不出哪里不足了?!?/p>
其實她上回就是奔著找茬去的,胡編亂造而已,如今這字又更上了一層樓,她哪還能掰出什么話來。
趙公公聞言露出喜色:“是吧?陛下也覺著好極了。您可不知道,寫這字帖的人,就因為您一句話,足足花了十日,練了上百份字帖呢!”
納蘭崢還沒搞明白來龍去脈,又聽趙公公朝身后道:“都將東西呈上來吧?!?/p>
他話音剛落,足有十八名著了宮裙的姑娘流水般涌入,人人手里俱都托著個金貴的玉盤,各式綾羅綢緞,珠寶玉器,書畫珍玩,看得人眼花繚亂。
納蘭崢不是沒見過世面,國公府也不缺好東西,可這里頭的每一樣卻都是頂頂?shù)纳掀罚踔劣胁簧賰r值連城的古董。那手指頭隨便一指,就是夠再買一座國公府的銀子。
納蘭崢有點眩暈。
納蘭遠(yuǎn)也幾分訝異:“趙公公,這些是……?”
“是陛下賞賜給四小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