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斷袖
見湛明珩似乎僵了一瞬,納蘭崢便曉得她的判斷大致錯不了,低聲問:“是猛火油吧?”
他點點頭,怕她瞧不清這番動作,又“嗯”了一聲,只是眼色變得有些奇異。那混在屎味里的火油味,她究竟是如何嗅見的?好端端的聞墻板做什么,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他默了默,忍不住問:“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納蘭崢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想到哪處去了,擰了把他的腰,生氣道:“這墻板設(shè)在低處,我……我……!”
湛明珩聞言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他們男人站著方便,可她得蹲著,那不難免湊得墻板近了。
他真是與粗人打多了交道,竟然這般誤會她。
猛火油不同于平日小打小鬧用以縱火的薪柴膏油,拿此物引燃的火勢較之一般大上許多,且澆火愈熾,難以輕易撲滅,多是戰(zhàn)時守城使的。先前鎮(zhèn)守貴陽,納蘭崢便曾以此物火攻,擊退狄人數(shù)回。也是因此,她現(xiàn)下才對它的氣味尤為敏銳。
軍營里頭有這等東西本不奇怪,可斷鳴營是個新兵營,一群“童子雞”連大刀也未必拿起過,自然不可能上得戰(zhàn)場,又怎會用得著猛火油呢?
兩人正預(yù)備細(xì)究一番,忽聽一陣腳步聲漸漸朝這向趨近了。湛明珩趕緊拉了納蘭崢先且退出來,卻奈何這茅房前頭是條筆筆直的大路,又恰逢頭頂云破霧散,那輪明月十分合時宜地照亮了四面。
來人腳步一頓,一眼瞧見他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一句:“我得個娘親,你倆一個褲衩?上茅房也分不開?”正是起夜來方便的吳彪。
湛明珩和納蘭崢沒法解釋,因而此事翌日便經(jīng)由那張大嘴巴傳遍了整個軍營。新兵們都是閑的,沒事做便曬曬日頭嘮嘮嗑,倒也并非只說他倆這一樁事,哪個營房出了個夜游的,他們也能講上小半日。
只是如此一來,但凡兩人再有同進同出,則難免要遭來異樣眼光。也是這會兒才有人注意到,七十八號營房竟有如此標(biāo)致的兩個少年。
“可惜聽說是斷袖。”一名心心念念記掛著家中妹妹親事的新兵如是感慨。
“還聽說是表兄弟呢?!绷硪粚﹃P(guān)系甚好的表兄弟決心拉遠(yuǎn)一些彼此的距離,以此避嫌。
“那眼下與他倆走在一道的那個是誰?”
“莫不是說這仨……”
卓木青低咳一聲,有意落了兩人一個身位。湛明珩回頭便朝說最后一句的那人殺去個眼刀子。說他與納蘭崢搞斷袖可以,說卓木青也摻和了就是不行。
納蘭崢直想將腦袋埋進泥地里去。她也不愿這般招搖,只是昨夜在茅房嗅見的猛火油非同尋常,這才喊了卓木青一道去營地里轉(zhuǎn)轉(zhuǎn),欲意四處查探查探的。
這些新兵多是謀生路來的,尤其好吃懶做,何況上邊不管,誰還累死累活地吃苦?因而行至練兵場附近,人反倒少了起來。
湛明珩確信避開了耳目,站在落兵臺前一面裝作挑揀兵械的模樣,一面問后邊人:“此事你如何看?”
卓木青上前來,拿食指做了個形似刮的手勢。
湛明珩十分嫌棄地瞥他一眼,強忍內(nèi)心泛起的漣漪,問:“你是說,你們西華士兵上茅房大解,會將不小心沾了手的污穢刮到那墻板去?”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我。”
納蘭崢苦了臉瞧他們:“你倆少說幾句成不成?”她本就極力忍耐了,再要曉得了這等事,今后還如何安然地進茅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