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珩冷哼一聲:“誰說我不去?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闭f罷回頭提了衣包袱,牽了納蘭崢就走,臨出門還不忘叮囑他一句,“切記不可泄露天機(jī),否則伯樂也救不了你!”
納蘭崢回頭同情地看了一眼吳彪,跟湛明珩走了。
大火燒了一夜,眾人身上皆是臭的,她也的確難受得很,想好好搓洗一番。只是那河里頭都是男人,她不曉得湛明珩要帶她去哪里。偏頭正要問,卻一眼瞧見后邊耿丁也跟了出來。
湛明珩注意到身后動靜,正巧碰上前邊卓木青迎面走來,便一手搭了他的肩道:“我?guī)ャ逶?,你替我看好后邊那個?!?/p>
卓木青瞥了一眼耿丁,“嗯”了一聲。
湛明珩便領(lǐng)著納蘭崢一道出營地了,途經(jīng)河岸時(shí)見到一大片白花花光溜溜的,立刻伸手捂了她的眼。
她本就眼觀鼻鼻觀心,哪用得著他捂啊。他如此一番動作,反倒惹了新兵們的注意。
昨夜砍斷鎖鏈的人是湛明珩,幾乎全營的人都記得了他,他們對他的感激實(shí)則不下于對吳彪,因而瞧見倆人便主動招呼他們一道來洗澡。
湛明珩沒法拿對吳彪那套對他們,只得一面繼續(xù)捂著納蘭崢的眼,一面笑道:“多謝諸位相邀,我表弟眼疾犯了,我先帶他去采些藥草?!敝e話張口就來。
便有熱心腸的問納蘭崢是如何個眼疾法,甚至有自稱略懂醫(yī)術(shù)的預(yù)備游上岸來察看。湛明珩將她死死掩在身后,朝他們“呵呵”一笑,擺擺手道:“小病小病,你們好生洗著,我先帶他走了?!闭f罷牽了她,逃命似的疾步而走。
有人在倆人離去后道:“這倆小子,誰采個藥草還帶衣包袱去啊,看是要鴛鴦浴罷!”
眾人一通笑鬧附和:“虧得這倆斷袖沒得來禍害咱們大好青壯!”
湛明珩一路循著河岸往上游走,七拐八拐地,帶納蘭崢到了一處煙氣氤氳的池子邊。說池子恐怕還有些勉強(qiáng),實(shí)則可算是個天然的河彎,三面都被圍了起來。池水看起來很燙,冒著騰騰的熱氣,因而無法瞧清底下情狀。
納蘭崢見狀一愣:“你如何曉得這別有洞天之地,可是從前來過?”
湛明珩笑一聲:“我與你形影不離這么些年,你何時(shí)見我出過京?”說罷拿指頭點(diǎn)點(diǎn)腦袋,示意靠的是這個。
河水是暖的,這附近必然該有更燙的源頭在。他才不會叫納蘭崢洗那些人洗剩的水。
他催促著她趕緊下池去,免得時(shí)辰耽擱久了,那些個麻煩的來尋二人行蹤。納蘭崢也怕被人瞧見,因而忙去解衣衫。卻是手方才擱在腰帶上,忽然又猶豫起來:“這池子有多深?”煙氣裊裊的,她瞧不見底。
湛明珩原本都十分君子地背過身去,預(yù)備替她望風(fēng)的了,聽見這話倒也覺得有理。他似乎該先替她下去打探一番,若是池子太深了,或者有不干凈的東西可怎么辦。只得道:“得了,我先下去,你背了身莫看?!?/p>
誰要看他啊,回回都是如此態(tài)度,將她當(dāng)狼似的防備,難道不該是反一反的?納蘭崢生氣地背過身去,過了一會兒聽他道:“沒過我腰不多,你安心下來吧?!?/p>
她不回頭地道:“你也背了身去!”聽見他轉(zhuǎn)身的動靜,方才安心解了腰帶,褪干凈了衣袍,小心翼翼地爬下池子去。
池子里的水的確暖得很,甚至有些太燙了,甫一沒入便覺渾身脈絡(luò)都舒暢起來。
湛明珩背身在離她大半丈遠(yuǎn)的地方,專心致志地洗搓。她瞅了他的背一眼,想看看他此前的刀傷可是都好全了,卻聽他道:“納蘭崢,你偷偷摸摸的往哪看?”像背后長了眼似的。
她又氣又委屈,干脆背過身去:“你如今這般小氣,日后便是求我,我也不會看的了!”
湛明珩低低笑一聲:“你現(xiàn)下便將我看膩了,后半輩子還瞅什么?”
她低哼一聲,不搭理他了。隨即舒舒服服埋頭洗了把臉,將改易容貌的脂粉去了。卻是方才要搓洗身子,就聽背后“嘩啦”一下水聲大起。
她嚇了一跳,忙回過身去瞧生了什么事。湛明珩卻已近在咫尺了,給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隨即將她一把掩在了身后。
納蘭崢尚且不明所以,忽聽一陣腳步聲朝這向趨近了,隨即響起個熟悉的聲音:“王行?”是吳壯,因這邊霧氣重,若隱若現(xiàn)的,瞧不大清,故而帶了些疑問的語氣。
她一下子緊張起來,怕湛明珩擋不死她,下意識將雙臂往中間蜷縮收攏,卻是原本就與他靠得極近,差半寸就得觸碰到彼此皮肉了,如此一動作,難免擠壓了那一片遠(yuǎn)山,竟因此不小心蹭著了他。
兩人為此同時(shí)一顫。
納蘭崢?biāo)浪酪Я舜?,悔得眉毛都耷拉下來了?/p>
湛明珩被她那番動作蹭得奇癢,幾乎要難耐地悶哼出聲,整個人亦隨之繃緊,悄悄攥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千萬莫再亂動,咬著牙朝吳壯道:“……尋我有事?”聲色都不穩(wěn)了。
納蘭崢明顯察覺到,他抓著她的手燙了起來。
吳壯答:“我聽他們說你往上游走了,便來知會你一聲,上邊交代,說咱們七十八號營房攢了頭功,一會兒要拉咱們進(jìn)城好好飽腹一頓,算是嘉賞,你動作可麻利著些!”說罷又問,“顧小兄弟呢,沒與你一道?”
若沒與他一道,他現(xiàn)下就不會渾身憋漲得難受了。
他干咽了一口口水,答道:“去采藥草了,一會兒我與他說。”
吳壯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罷瞅了一眼那掛在樹上枝杈的兩身衣裳行頭,撓撓頭,不解地走了。
顧小兄弟是光著身子去采藥草的嗎?
待人走遠(yuǎn)了,湛明珩才打著顫,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來,居高臨下盯著他的好嬌妻,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納蘭崢……你方才拿什么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