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森笑了笑,其實他根本不是怕被連累,其實只要她的心真切在他這兒,要他怎樣都行。
一家人,能有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她還是客氣了。
不由得他又會在想,每回皇上單獨找她說話的時候,她會是什么樣的呢?也會這般客氣嗎?還是說,她在皇上跟前,可以沒有尊卑,沒有君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元宵節(jié)這日,皇上便服出來看花燈,之后又來了唐府。
阿滿被哥哥扛著出去看花燈,陳氏一個人呆在房間里,也沒有什么事情做,就是隨手畫了花樣子。
她不做這些活計也有些年了,如今既然不需要再藏著掖著,也就由著自己喜好畫起來。畫好了圖,就坐在窗戶邊親手做,做好了,讓人拿去坊里賣。
這樣的日子,安安靜靜的,她很滿足。
“夫人,前頭老爺差人來傳話說,那位黃老爺來了,老爺請夫人去?!毙忝缯驹谧肋叀?/p>
陳氏手中動作停住了,忽而抬頭望向窗外,不由得又想起那日丈夫說的話來。
一時間,也是覺得左右矛盾、為難,她也知道,如果此刻不去,那個人必然不會罷休的。
“我知道了,你去跟老爺說,我一會兒就來?!标愂掀鹕?,丟下手上東西,讓云書拿了件大氅來,披在外面,打著燈籠,往前頭去。
前頭大廳內(nèi),齊武帝負(fù)手立在窗邊,唐元森微微彎腰,安安靜靜立在一旁。
齊武帝不說話,唐元森也是一句話沒有,一時間,大廳里安靜得很。
不一會兒功夫,便有人來道:“老爺,夫人來了?!?/p>
聞聲,齊武帝轉(zhuǎn)身,黑眸輕輕掃了過去。陳氏走來,按著規(guī)矩,給皇上請了安。
“你們都下去吧?!币娤胍鹊娜藖砹?,齊武帝朝旁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但見唐元森也要走,齊武帝道,“你留下來?!背性撧k的事情,一切都在按著他的計劃進行,他現(xiàn)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三個人站在一起,把話都說開了。
“都坐吧。”齊武帝抬了抬手,示意兩人坐下,而后望向唐元森,開門見山道,“朕要帶貞貞走,天涯海角,陪她去想去的地方?!?/p>
陳氏依舊道:“臣婦哪里都不想去,就想留在這里,陪著孩子們?!?/p>
唐元森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抬起腦袋來,看了看坐在上位的皇上,又看了看自己夫人,而后沉聲說:“這些日子,草民也想得十分清楚了,皇上竟然都愿意為夫人放棄皇位,放棄后宮中那么多的紅粉佳人,草民也實在沒有什么好說的。草民的確對夫人有恩,但是已經(jīng)十八年過去了,若是說報恩,她做得已經(jīng)夠多。想當(dāng)初,夫人愿意下嫁草民為妻,是夫人心善,并非是對草民有情。草民愚笨,以前沒有看出來,但是現(xiàn)在越想越覺得,夫人此生心中,唯一愛過的人,便是皇上一人?!?/p>
說罷,唐元森撩袍子跪了下來,磕頭道:“草民懇求與夫人和離,但是有一個條件,阿滿他是草民的孩子。草民也向夫人保證,定然護得阿滿周全?!?/p>
“老爺!”陳氏喊一聲,語氣中也盡是無奈。
齊武帝默了片刻道:“你唐家的骨血,朕自然不會帶走。朕退位前,會頒發(fā)旨意,冊封唐府千金為樂淘縣主,太子也會對樂淘多加照拂,保她一世無憂?!?/p>
陳氏不是擔(dān)心阿滿是不是能夠衣食無憂,她是舍不得阿滿,舍不得離開她。
齊武帝望瞭望陳氏,見她沒有再極力反對,心中到底寬慰了些,繼而道:“再過些日子,便是諸國前來朝貢的日子。等辦完了這件事情,朕便把一應(yīng)國家大事,全數(shù)交與太子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