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機會，就是趁著陰氣最蓬勃的時刻，與它溝通。

路迎酒趴在桌上，小睡了一會。

直到門又被敲響了，小李探頭進來：“季彩和鐘愛國的遺體已經(jīng)轉(zhuǎn)移過來了?！?/p>

他們一起往負二層的停尸間走。

電梯里，路迎酒說：“小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季彩會殺鐘愛國？”

“不知道啊?！毙±钜汇?，“單純鬧翻了吧，難道還有隱情？”

路迎酒說：“尸體只能埋在執(zhí)念之物的旁邊，所以都在學(xué)校，我和葉楓過去時，怨念已經(jīng)積攢了很多，如果鐘愛國繼續(xù)埋尸，肯定會造成傷亡?！彼ｎD了幾秒鐘，理清楚思緒，“我在想，或許季彩一開始并不想埋尸復(fù)仇的，又或許她不想繼續(xù)了，放不下仇恨、被憤怒裹挾的，實際上是鐘愛國?！?/p>

“哦……你的意思是？”

他說：“季彩殺了鐘愛國，是為了那些學(xué)生。哪怕她變成厲鬼了，關(guān)心的事物還是沒變。”路迎酒笑了笑，“當然，鬼怪的性格難以揣測，這只是我個人極度理想化的猜想。唯一的證據(jù)也不夠充足。”

“什么證據(jù)??？”

“她仍愛著鐘愛國——這個我可以求證?！?/p>

下了樓，坐電梯到負二，經(jīng)過層層被符紙封印的門，他們到了停尸間。

這里冰冷、沉默，透著無法被打破的凝滯感，每一個隔間都藏著一段故事。

兩張白布，分別蓋著那兩人的尸體。

路迎酒走前幾步，小李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山的那邊》。

路迎酒看完了這本書。

開頭是【你們是飛鳥，應(yīng)飛躍群山，展翅翱翔——致我最愛的學(xué)生們】

而結(jié)尾斷在了女主角和愛人的一場對話：【我們一起站在田野間，遠處群山如黛。今天的天氣很好，他笑著和我說，是啊，這個故事會結(jié)束的，直到我們】

還沒寫完，她就死了。

路迎酒揭開白布，露出兩人的面容，都是雙眼緊閉。

在美華小區(qū)時，他倆也是這樣肩并肩躺在樓下。當時他就覺得，季彩的手似乎是想要伸向鐘愛國。他伸手拉住了季彩的手腕，女人的皮膚細膩，冰冷溫度傳來。

他將這只手放在了鐘愛國的手邊。

一開始他們的手只是松松地搭在一起，但過了幾秒，一恍惚，手已經(jīng)拉緊了。

季彩笑了。

書本嘩啦啦地翻動，最后一行字浮了上來，如同一尾在水深處的魚游向河面，鱗片多彩，吐出一連串安靜的氣泡。

【我們一起站在田野間，遠處群山如黛?！?/p>

【今天的天氣很好，他笑著和我說，是啊，這個故事會結(jié)束的，直到我們雙手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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