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手背忽的一緊,唐石已握了上來,“唐某任期將滿,再有一年就可回京,之前和姑娘提過的事……”
說話間,他越湊越近,且目光灼灼,“你當(dāng)真不再考慮考慮?若姑娘愿意,我對天起誓,此生絕不輕負(fù)。”
“這個……”她避而不答,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挪。
唐石卻不依不饒地靠近,“聞姑娘,你是知道的,唐某一直都對你,都對你……”
聞芊掙了兩下沒掙開,男子濕熱的氣息直噴在她臉頰,腰間似有只手已緩緩撫了上來,令人不甚自在,她暗暗皺眉,心頭開始默數(shù)著。
一,二,三……
三還沒數(shù)到,只見唐石眼皮漸漸發(fā)沉,砰的一聲,一頭栽倒在桌上。
樓大夫的迷藥果然童叟無欺,百試百靈。
聞芊這才嫌惡地把那雙扣在自己手上的爪子甩開,冷冷道:“本姑娘的便宜,是這么容易占的?”
她起身來,朝唐石冷哼,“讓我不做段玉的妾,來做你的妾?做夢去吧?!?/p>
言罷想起什么,彎下腰在他胸前摸了一陣,從其貼身的里衣中找到一串鑰匙。
聞芊拿在眼前晃了晃,輕勾起唇角。
大功告成。
忙活了一整天,總算有點收獲了。
剛想收入懷中,不料就在此時,一個身影迎頭落下,還未等她瞧個明白,鑰匙的另一端已被人握住,幸而聞芊反應(yīng)快沒撒手。
哪個找死的來攪局?!
惡狠狠地望過去,正對上一雙含怒的星眸。
“楊大人?”她火氣去了大半,反而十分稀奇,“您怎么會在這兒?”
楊晉怒意未消:“你說呢?”
原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一路跟到此處,如今看來,純屬多余。
“您聽墻根兒?。俊甭勡坊腥淮笪?,“這不太好吧?傳出去可有損大人您的威名呀?!?/p>
楊晉不吃她這一套,“我還得慶幸自己聽了這次墻根。”
他一字一頓,“我和錦衣衛(wèi)勾結(jié),企圖對唐石的財物下手?”
“聞姑娘?!睏顣x欺身逼近,手上的力道卻一點沒松,“這就是你套的話?”
證據(jù)確鑿,抵死不認(rèn)那就沒意思了,饒是證物在前,聞芊倒也頗淡定,半點沒有要放開鑰匙的打算,只朝他甜甜一笑。
“大人,唐府如此兇險,總得讓我撈點好處不是么?”
楊晉把鑰匙串往自己跟前帶了帶,聲音凜冽:“我們臨行前不是已經(jīng)談好條件了?”
聞芊用了點勁又拽了回來,“這個另算,規(guī)矩我懂,見者有份,我不會忘了大人您的,咱們一半一半?”
他語氣微惱:“你想都別想!”
只當(dāng)楊晉是胃口大,她咬咬牙,做出讓步,“大不了,東西都讓給你,我只拿一件?!?/p>
“你以為我查唐石就是為了這些?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
沒料到他還不是想獨吞,而是油鹽不進(jìn),這下聞芊也火了:“你這樣的人當(dāng)什么錦衣衛(wèi)?你怎么不去做和尚!”
楊晉駁了一句:“我做什么用得著你管?!”
兩人一言一語吵得正熱鬧,誰也沒留意到桌上那點細(xì)微的變化,突然間,耳畔似有勁風(fēng)襲來,楊晉飛快說了聲“當(dāng)心”,一把將聞芊推開。
茶杯連帶杯中之水一幷灑落在地。
本在一旁安安靜靜趴著當(dāng)背景的唐石竟不知幾時蘇醒了過來,眼見一擊不中,隨手抄起玉鎮(zhèn)紙便沖著楊晉砸去。
他抬腳踢飛,一手摁住對方手腕,回頭朝聞芊興師問罪:“你不是把他迷暈了嗎?”
這情況始料未及,按理說她是明明白白看見唐石倒下去的,沒道理再爬起來,聞芊也楞了好一會兒,嘴上說:“我怎么知道?!蹦X子里卻一陣罵聲。
好你個樓大夫,居然賣假藥,雖說是白拿的,也不能這樣坑人吧!
回頭一定要找這個小子算賬。
醒過來的唐總督整個人失心瘋似的一直揪著楊晉不放,盡管毫無武藝在身,可為了不傷到他,楊晉難免束手束腳,一時半刻竟也沒讓占到上風(fēng)。
而剛剛那一推之后,他自然沒空再同聞芊搶鑰匙,眼下這二位尚在糾纏,反叫她得了便宜。聞芊眸中閃過一絲狡猾,慢慢往門外走,伸手抱拳,“楊大人,您辦案要緊,小女子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p>
“你敢!”楊晉轉(zhuǎn)頭欲走,奈何雙手還擒著唐石,此刻抽不開身。
不過瞬息功夫,聞芊人早已離開,院外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
“大人請放心,我只要一件東西,用完了絕對物歸原主,報酬不會少了您的?!?/p>
楊晉眼下別無他法,只能一手扣住唐石兩手,扯下他腰間束帶開始捆綁。
大約是戲臺那邊要伺候的賓客多,這附近竟不見有下人經(jīng)過,聞芊一路小跑,將書房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背后。
等了半天沒人追上來,她靠在樹旁喘了口氣,垂眸看著手上的青銅鑰匙,唇邊浮起一個妖嬈的笑容。
“對不住了,楊大人?!?/p>
她把鑰匙高高拋起,隨后輕輕松松接住,抬腳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