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真是越來越不靠譜。
德叔正坐在桌邊等著他呢,一見到秦意走出來,就站起身來,笑道:“正好,水溫剛剛好。”
普洱茶的清香從茶蓋邊角溢出來,湯有色,但茶味陳化、淡薄。
秦意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坐姿筆挺,腰板挺得直直地,他并沒有喝那晚茶,而是盯著德叔的眼睛道:“德叔,您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p>
德叔嘴角笑容一頓,心道他的目的有那么明顯嗎,竟然被人一眼看穿。
不過既然小蘇是個明白人,那也省事許多,有些話不妨攤在桌上大大方方地說明白了,秦意做好了準(zhǔn)備,他猜測德叔肯定是為了唐御天而來的,不論德叔說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下一秒——
德叔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鑲著小金邊的紅紙頭來。
老人仔仔細(xì)細(xì)地,一張一張將它們攤平擺在桌上。
秦意著重看了離他最近的那張,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唐御天小盆友,第一年度第一學(xué)期中表現(xiàn)優(yōu)秀,特授予‘紅花兒童’稱號。特發(fā)此狀,以資鼓勵。
落款是青春幼兒園。
獎狀上面還貼著唐御天的照片,腦袋上帶著博士帽,胸前掛著一朵小紅花。
……
還好秦意沒喝那碗普洱,不然都能直接噴出來。
“這,這是?”盡管秦意沒喝茶,卻仍差點(diǎn)被口水嗆到,“唐御天?”
照片上的孩子,眼神澄靜,嘴角掛著蜜糖一樣的笑。
不過五官依舊那么好看,即使年紀(jì)還很小,完全沒有長開,但那筆挺的鼻梁,近乎完美的五官比例再明顯不過。
德叔將這幾張獎狀視若珍寶,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這是唐總,我昨晚想了很久,覺得應(yīng)該讓你更加了解我們少爺,這樣你們結(jié)合起來……”
“等等,”聽到結(jié)合兩個字,秦意右眼皮便狠狠跳了一下,趕緊截住德叔的話頭,“還是說說你們少爺吧?!?/p>
提到少爺,德叔的話匣子一開就基本關(guān)不上了。
什么少爺每周都會按時完成班級值日,每天早上一定要帶兩粒糖果攥在手里去上學(xué),不然就會哭,還有什么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位老師夸過他‘真是個善良可愛的孩子’。
秦意聽得滿頭黑線。
真是個善良可愛的孩子?
善良可愛的孩子?
……
可愛?
“小蘇先生,我們少爺人真的很好,你們可以深入交流交流?!钡率搴唵蔚刂v述完唐御天的幼兒園歷史,勸道,“跟了我們少爺,你絕對不會后悔!”
秦意聽得一愣一愣。
什么叫跟了絕對不會后悔。
……因?yàn)樗巧屏伎蓯鄣募t花兒童?
德叔動作輕柔地將幾張獎狀收起來,語氣放低,似是感慨似是悲傷:“我一直很心疼他,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后,少爺就變了。”
秦意漫不經(jīng)心地‘嗯?’,卻不料話題急轉(zhuǎn)直下,德叔嘆了一聲:“夫人走得太突然,少爺就是從那時候起,性格突變?!?/p>
這件事情,原著里似乎提到過。
秦意思索了很久,他記憶再好,此時也只隱約有個大致印象。
可能是因?yàn)樗⒉皇谴┎逶趧∏槔飳懙?,而是一個獨(dú)立的小片段,甚至都沒有標(biāo)上唐御天的名字。像個夢魘,突然而至,朦朧而慘烈。
雨夜里,面目不清的小男孩跪在白裙女人邊上,白裙?jié)u漸沾上污漬,像朵被染黑的白蓮。女人纖細(xì)白嫩的手悄無聲息地垂落在水泥地上,脈搏靜止……
這個回憶殺在書里出現(xiàn)了兩三次,每次殺完,唐御天總要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秦意對這個細(xì)節(jié)確實(shí)記得不深,當(dāng)時他的著重點(diǎn)是在摸索這本小說到底有何價值,這種沒頭沒尾又矯情萬分的細(xì)節(jié),他皺皺眉就翻過去了。
其實(shí)他只要問問飽讀小言的毛吉祥,就能知道,大部分總裁都有這樣一個悲慘的標(biāo)配童年。
德叔正欲說下去,洪寶急急忙忙地推門闖進(jìn)來,連敲門都忘記敲:“德叔,歐家的人在外面鬧!”
德叔立馬起身往外走:“少爺呢?”
“唐總還在睡覺?!?/p>
歐家的人,是來找歐陽晨的吧,畢竟歐陽晨被唐御天扔在無人島上了……
雖說門口守著一堆保鏢,不過德叔寂寞太久,有很多小癖好但都苦于平時找不到機(jī)會。
直到秦意回過神來,也接受不了平日里眉目慈祥的德叔扛著棍子走在最前面,興奮不已地準(zhǔn)備出去干架。
洪寶在后面咳了兩嗓子,解釋道:“你別看德叔現(xiàn)在這樣,他以前可是威震一方的街霸。”
秦意:“……”
“真的,左青龍右白虎的那種,屁股后面跟著幾百個小弟,胸前一條大金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