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沒有多想,繼續(xù)說笑著往里走。
到了客房,向來被陳氏寵愛的謝晉西掙開兄長的手,興奮地往里跑,“祖母,我剛剛看到一只松鼠……”
挑開簾子,卻見他的祖母倒在地上,披頭散發(fā),手上扎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榻上姑母衣襟敞開,身上比他還白。
謝晉西僵在了原地,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二夫人謝瀾薇娘倆隨后進來,看清屋子里的情形,謝瀾薇啊地尖叫,二夫人同樣白了臉,好在反應(yīng)夠快,迅速阻止長子與外甥女進來,吩咐長子去喊人,再讓女兒領(lǐng)弟弟出去,她忙著去扶陳氏,“母親,母親……”
一個時辰后,謝家。
“回侯爺,老夫人她……”杭州最有名望的郎中惋惜地看了眼陳氏,搖頭嘆道:“老夫人臉上脖子上的傷不礙事,只是她右手手筋已斷,往后怕是,再也拿不得東西了?!?/p>
“母親……”二夫人跪在床邊,掩面痛哭,一旁謝循臉色十分難看,又心疼又恨。
謝定離床幾步站著,瞥一眼床上形容狼狽疼昏過去的妻子,心中復(fù)雜。
妻子說是動身北上前再去靈隱寺拜拜菩薩,祈求一路順風(fēng),但她到底去求什么,他一清二楚。如果她老老實實在家閉門思過,去碰上這種事?
只是,靈隱寺那么多香客,為何偏偏輪到了她?
腦海里浮現(xiàn)大兒媳臨走前平靜的臉龐,謝定心中一緊。
會是大兒媳安排的嗎?
“父親,母親去靈隱寺沒有千次也上百次了,為何以前都沒有出事,如今一被大嫂懷疑就出了事?”謝循請父親去了外面,撲通跪了下去,言辭憤慨,“父親,她今日敢買兇欺辱母親妹妹,明年大哥萬一出事,她是不是還想再殺了我們?求父親徹查此事,替我們做主!”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蔣氏做的,但就算不是,他也要將污水潑過去,讓父親不喜。
“滿口胡言!”
謝定一腳踹在了次子身上,寒著臉斥道:“你抓到賊人了?你親口聽他們說是你大嫂指使的了?瀾音懷疑你娘的時候,你怎么沒求我替她們做主?我告訴你,你大嫂是我派人提親娶進謝家的媳婦,她溫順純良孝敬公婆,絕不會做這種事。賊人到底是誰,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你安安心心在家照顧你母親,讓我聽到外面有半句詆毀她的傳言,聽到有人搬弄是非弄得謝家家宅不寧,休怪我六親不認!”
即便是大兒媳做的,那也是妻子活該!
他不忍對妻子趕盡殺絕,亦沒臉追究大兒媳,長子生死不明,妻子廢了手,一報還一報,他管不了,他也沒法管。
警告地看了次子一眼,謝定轉(zhuǎn)身要走。
謝循不甘心,伸手扯住父親的衣擺,悲憤交加:“父親,您生母親的氣,可是妹妹呢?她被人凌.辱,你讓她以后怎么見人?難道您連妹妹都不管了嗎?”
謝循腳步一頓,許久才沉聲道:“阿瑤的事,除了你母親與她,除了你們夫妻,再無旁人知曉,你真心疼她,就閉緊嘴巴,別再提此事?!?/p>
他信大兒媳做得出報復(fù)狠心婆母的事,但他不信大兒媳會遷怒小姑子,否則她不會平平安安將女兒從西安送回杭州,更不會只讓人扯開女兒的衣裳。更何況,一切都只是猜測,或許大兒媳對此毫不知情。
心思重重,謝定親自領(lǐng)兵去抓人。
很快就聽說兩個賊人和尚是揚州那邊逃逸過來的,一路冒充和尚在不少寺院都做過這種事。
事已至此,謝定越發(fā)相信此事與大兒媳無關(guān),就連陳氏娘幾個都動搖了。
特別是陳氏,她很清楚,如果是蔣氏派來的人,她可能已經(jīng)死了,女兒更是躲不過被人糟蹋的命。但這并不影響她去謝定跟前哭訴,只要丈夫相信是蔣氏所為,他們就算兩清了,那丈夫也不必再冷落她了吧?
然而謝定聽她再三暗示兇手乃大兒媳所派,本來因妻子受傷微微動搖的心,再次冷若寒冰。
就在陳氏一邊自怨自艾廢了的手一邊絞盡腦汁挽回丈夫的心時,蔣氏收到了陸遙的信。
她簡單看過,遞給了圍在身邊的女兒們。
謝瀾音同姐姐一起看的,看完既痛快又有些失望,小聲咒了一句。
謝瀾橋沉思片刻,忽的笑了,哄妹妹道:“沒事才好,否則咱們還得給她守孝?!?/p>
蔣氏贊許地看了眼次女。
剛得知丈夫長女落海乃陳氏所為時,她確實想要了陳氏的命,深思熟慮過后,還是改了主意。
丈夫現(xiàn)在領(lǐng)了兵部郎中的職,但還沒有正式交接,白白耽誤一年,那樣的肥缺,明年丈夫回京,想要順利進兵部都得好好打點打點,一旦陳氏死了,丈夫就得為她守孝三年,太耽誤前程。而陳氏活著,等她看到丈夫平安歸來繼承爵位,看著她們一家越過越好,到了那時候,她廢掉一只手的痛苦便不算什么了。
求而不得,便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