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肖想他
“站住, 就在此處換衣!”
宋悠一怔,她對自己的身份很是謹(jǐn)慎。
不管是宋家長女的身份, 還是兩年前她被湯氏所害那晚.....總之,絕對不會輕易暴露自己。
而且, 聽裴冷所言, 蕭靖似乎對曾經(jīng)與他共度**的女子恨之入骨。
如此一想, 宋悠愈加謹(jǐn)慎了。
當(dāng)初她也沒有不辭而別, 臨走之前也對那男子說過,一定會回去尋他的。
倘若蕭靖就是那男子.....宋悠簡直無法想像兩年前的那個畫面!
“....好, 王爺, 我這就換, 我也是男子,不用拘小節(jié).....呵呵, 我不拘小節(jié)的?!彼斡茮]有回避, 否則未免顯得太過此地?zé)o銀三百兩。
雖是夏日了, 她里面也穿著中衣與長腿褻褲,即便是退下了外裳,也無法看到里面的光景。
蕭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他面容僵硬清冷, 好像還在盛怒當(dāng)中。
是了,任誰做那事的時候被人瞧見了也不會無動于衷。
宋悠內(nèi)心惶恐, 想來蕭靖也是個圣人了,竟然沒有滅了她的口。
宋悠當(dāng)著蕭靖的面退下了外裳,她慢條斯理的動作, 看上去毫不虛心,幷且游刃有余。
待穿好女裝,系上腰帶時,蕭靖已經(jīng)站在了她跟前。
宋悠頓時感覺到一種難以忽視的威壓,“....王爺,大事要緊,現(xiàn)在就入宮吧?!眰€人恩怨先放下行不行撒?!
蕭靖眸色微瞇。
他不尷尬么?
被自己心悅的小女子親眼目睹那種場景,他當(dāng)然是分外難堪的。
奈何,即便他難堪至廝,此刻也要裝作無所謂。
就在二人四目相對時,蕭靖的大掌抬起,覆在了宋悠胸口上摁了一摁,“你這里太平了,難以掩人耳目。”
宋悠站著紋絲未動,就見蕭靖不知從哪里取了兩只白饅頭,幷且親手塞進了她的衣襟里,還幫她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面無表情道:“嗯,如此甚好?!?/p>
宋悠,“....?。?!”
蕭靖就是故意報復(fù)她!
她就知道,此事他肯定不會不了了之!
然,她那天晚上也只是看到了后面,哪里知道前面是什么樣的?!
也根本沒有瞧見他腹部究竟有沒有牙??!
哼,下次再有機會,她還是要繼續(xù)探究,這件事一日沒有結(jié)果,她一日無法安心。
“多謝王爺,還是王爺謹(jǐn)慎,衛(wèi)辰今晚入宮一定完成任務(wù),那....我需要對娘娘說些什么么?”宋悠小臉緊繃,也在極力的掩飾尷尬。
先皇后早就被剝了封號,眼下是一個連宮女的地位都不及的囚犯,承德帝一口咬定她是一個罪人,讓她終生不得踏出冷宮半步,就連死后,尸首也只能放在冷宮。
但她是蕭靖的生母,宋悠依舊稱呼其為一聲“娘娘”。
蕭靖的視線在宋悠玲瓏的身段上淡淡掃過,“過來,本王告訴你?!?/p>
又來了!
有必要么!
宋悠沒有據(jù)理力爭,畢竟她占過蕭靖的便宜,他不要求也將她看光已經(jīng)是很大度了,宋悠只好上前幾步,踮起腳尖,主動將左耳湊到了蕭靖的唇邊。
蕭靖今日的話語格外綿長,待他說完之后,宋悠的耳蝸一陣癢癢,后退一步之后,宋悠連連點頭,“王爺放心,衛(wèi)辰知道該怎么做了,衛(wèi)辰一定會向娘娘問個清楚?!?/p>
***
夜幕降臨,宮闈內(nèi)格外熱鬧。
柔然王子此番攜武士前來,讓本就野心十足的承德帝也燃起了斗志。今晚,宮內(nèi)大辦酒饋,蕭靖雖是剛回洛陽不久,但他這些年布下的棋子足可以讓宋悠順利入宮。
冷宮的位置偏遠,坐落在后宮最為不起眼的角落。
與遠處樂聲的喧囂相比之下,這里則顯得尤為荒蕪敗落,仿佛是被金山環(huán)繞的荒島,與這世間隔絕,被人當(dāng)做了塵埃。
“就在這里了?!睂m人將宋悠領(lǐng)到此處,便守在冷宮大門外把風(fēng)。
宋悠看著庭院中半丈高的野草,還有落了滿地的枯葉,竟突然渾身一陣蕭索,有種身處深秋之感,她往庭院深處走去,這里冷靜如斯,看不到屋內(nèi)的一絲光亮,唯有頭頂?shù)男浅椒路鹪陂W耀著最為璀璨的光芒。
不管先皇后的遭遇如何,這世上的一切都還在如序的進行著。
尤其是承德帝。
帝王從來都不缺女人,少了一個先皇后,無關(guān)痛癢,他甚至于還更加寵愛著其他的女人。
宋悠往內(nèi)殿緩步走去時,腦中還在尋思著七寶生父的事,倘若.....她只是在假設(shè),倘若那人當(dāng)真是蕭靖,她不可能不會認(rèn)他了,他必將是帝王,而她注定不愿意成為枯守后宮的女子。
不過,不多之后,宋悠才發(fā)現(xiàn),她此時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蕭靖是如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
內(nèi)殿門被她推開,發(fā)出陳舊**的“吱呀”聲,隨即還有淡淡的霉味蕩了出來。
不知為何,宋悠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涼。
算著日子,應(yīng)該有十七年了吧。
蕭靖也有十七年沒有見過他母親了,宋悠無法想像將來七寶獨自一人存活于世的樣子,她不想讓七寶做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思及此,宋悠更加堅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念頭。
她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先皇后肯定還活著,否則宮里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即便先皇后失了榮華,每日的吃食理應(yīng)不會少。
“娘娘.....娘娘您可在?”宋悠的聲音如貓叫一般,她擔(dān)心自己會嚇著先皇后,同時也以防被先皇后嚇著。
輕喚了一聲之后,宋悠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她從袖中取出了火折子,輕輕擦亮之后,這才看清了內(nèi)殿的陳設(shè)。
這里與外面一樣的頹敗蕭涼,無一絲的生氣,仿佛已經(jīng)太久沒有人住過了。
突然,肩頭被人一碰,宋悠本能使然,猛然轉(zhuǎn)過身來,就見一發(fā)髻整齊,穿著素白衣裳的女子正看著她。
宋悠她怔住了。
這女子相貌秀麗,雖是年紀(jì)不再年輕了,但勝在五官精致,她渾身上下干凈爽利,無半分邋遢,只是眼神有些冷,叫人不寒而栗。
宋悠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先皇后,因為蕭靖也生了這樣一雙深邃的眸子。
她本以為十七年的囚禁會讓先皇后失去了清晰的理智,但此刻見她眸色似泛著寒光,宋悠微微納罕之余,終于知道蕭靖隨了誰了。
總之,肯定不是承德帝那廝!
“娘娘,我....我是王爺派來了,您可還好?”這話問的多余,誰人在冷宮關(guān)了十七年也不會好。
衛(wèi)氏眉目清冷,姣好的容顏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沉淀出一種別致的高冷。
她開口說話時,嗓音跟尋常人不太一樣,沙啞的不成樣子,“.....王爺?”她嗓音發(fā)顫。
宋悠也是一位母親,她此時站在母親的角度,很是同情衛(wèi)氏與蕭靖這對母子。
“對,就是王爺,是您的兒子,蕭....靖?!彼斡七€是頭一次稱呼蕭靖的名字,她發(fā)現(xiàn)這名字竟然意外的順口好聽。念完這個名字之后,她還有種占了便宜的竊喜。
衛(wèi)氏眸色動容,里面有點滴晶瑩,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光亮,似乎終于看到了希望。
宋悠點燃了油燈,這才將衛(wèi)氏徹徹底底看清楚,她身段高挑,五官更是精致的無話可說,卻不是那種小女子的秀氣,而是自帶英氣,即便時隔多年,她眼神之中依舊帶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堅韌。
蕭靖徹頭徹尾的隨了她。
“我兒.....我兒可算是回來了!”衛(wèi)氏哽咽的喃喃了一句,但轉(zhuǎn)瞬間眼神突然變?yōu)楹輩枺焓挚ㄗ×怂斡频牟鳖i,“本宮為何要信你?!”
宋悠,“.......”是母子了,錯不了!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宋悠又取出了蕭靖給她的玉佩,衛(wèi)氏看清蕭靖的貼身玉佩之后,這才放開了宋悠。
宋悠發(fā)現(xiàn),衛(wèi)氏仿佛天生神力,多年的囚禁幷沒有摧毀她。
衛(wèi)氏奪過宋悠手中玉佩,放在胸口仿佛捂著,她情緒有些激動,但終歸不是一個尋常女子,片刻之后恢復(fù)平靜,問道:“我兒他現(xiàn)在何處?”
時間有限,宋悠將蕭靖這些年的經(jīng)歷,以及她今晚前來的目的簡要說了一下。
宋悠話音未落,衛(wèi)氏雙手捧著臉低泣了起來,她像是在強行壓制著情緒,沙啞的嗓音染上了歲月風(fēng)霜,雙肩不住的顫抖著。
“我兒.....我兒!”
須臾,衛(wèi)氏從極大的情緒波動中回過神,她比宋悠高,是個身段頎長的美貌女子,看著宋悠一雙清媚的眸子,她想起了某個人,但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娘娘,王爺有朝一日定會救您與水火之中,眼下您且先告之我,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有人陷害您?”宋悠問道。
她總覺得衛(wèi)氏很不簡單,搞不好承德帝幷沒有誤會她,她可能當(dāng)真殘害過皇嗣也說不定。
衛(wèi)氏平復(fù)之后,道:“我兒果真不負(fù)我望!”
一陣嘆息之后,衛(wèi)氏眸色突然轉(zhuǎn)狠,“本宮苦熬了這么多年,就是不甘心!當(dāng)年的幾樁事與本宮毫無關(guān)系,本宮生了皇長子,還需顧忌旁人!哼,此事要查就才從皇太后與萬貴妃查起,還有一人.....她是英國公夫人王氏?!?/p>
王氏?
宋悠一凜,王氏是她的母親,雖說宋悠從未見過她,但....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總是很微妙,自從兩年前她成了宋家長女之后,已經(jīng)漸漸接受了這個身份,仿佛命中注定她與這些人有著難以割舍的緣分。
“娘娘,您有所不知,王氏她....已經(jīng)不在世了?!?/p>
宋悠此言一出,衛(wèi)氏的神色明顯一怔,但幷沒有多言,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交代道:“讓我兒務(wù)必小心皇太后,別看她老人家尋常慈悲為懷,倘若當(dāng)年她有心,我兒也不會白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宮里的女人有幾個是簡單的?
皇太后是上輪宮斗的最后勝利者,怎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宋悠應(yīng)了一聲,趁著無人察覺,準(zhǔn)備離開。
衛(wèi)氏叫住了她,“我兒...我兒現(xiàn)如今身邊可有人了?”兒子二十有四了,下月就是他的生辰,也要滿二十五了,這個歲數(shù)的男子鮮少還有沒有娶妻的。
宋悠將心比心,尋思片刻之后,謊稱道:“王爺有過心儀人,娘娘的長孫已經(jīng)會說話了?!?/p>
此話一出,衛(wèi)氏眸光一閃,她終于笑了,“長孫?本宮有孫兒了?哈哈哈,本宮有孫兒了,好啊....真好!本宮這些年總算是沒有白熬,哈哈哈,老天果真不負(fù)本宮!你.....你走吧?!?/p>
宋悠心中涌起一陣古怪的異樣。
一來是衛(wèi)氏此人讓她吃驚,二來衛(wèi)氏竟然提及了王氏.....
十七年前,王氏僅是個尚未出閣的閨中女子,而且宋悠的外祖父家遠在冀州,王氏雖在皇太后身邊待過一陣子,也不至于與皇家子嗣扯上關(guān)系?!
***
從冷宮出來之后,宋悠幷沒有急著離宮,她還有另外一樁事情要做。
沒記錯的話,柳鶯會在今晚的宮宴上對蕭靖下.媚.藥,她務(wù)必要趕過去才成,雖說她提醒了蕭靖,可那廝.....一晚上都不曾正眼瞧她,也不知道他當(dāng)真是生悶氣?還是因為.....難為情?
撞見那一幕,宋悠自己也是尤為難堪的,那樣禁欲無情的一個人,他私底下竟然也會......
不知道蕭靖臊不臊?
反正她是臊得慌!
且罷,好在蕭靖幷不知她的女兒身→_→。
男人嘛.....這種事應(yīng)該是正常的吧?!←_←
一路胡思亂想著,宋悠很開去了筵席處,她不敢讓旁人察覺到她的異樣,所以行動快速,鎖定好了柳鶯的位置之后,就打算直接上前。
關(guān)于今晚的故事情節(jié),原著中分外著墨,宋悠不能等著柳鶯下手,她決定先下手為強。
承德帝自是已經(jīng)知道柳鶯與那個孩子存在,但饒是如此,七寶在承德帝心中的位置也是無人可替代。
就連承德帝也覺之奇怪,明明都是皇家子嗣,他一瞧見七寶只覺歡喜之至,對另一個孩子卻是無動于衷。
與此同時,承德帝對蕭靖的態(tài)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蕭靖兩年前是悄然入京的,要知道成年的親王,非召是不得入京的!
蕭靖兩年前為何回洛陽?
他回來又做了些什么?
這些都是讓承德帝疑心之事。
其實,旁人雖是恭喜蕭靖又喜得一子,但事實上,柳鶯與那孩子的存在直接給蕭靖造成過了致命的困擾。
毫不夸張的說,此事一出,蕭靖近日在承德帝心中的好感盡數(shù)消散。
可讓辰王等人奇怪的是,蕭靖他竟然不反駁,反而默認(rèn)了。
這就說不通了!
這廂,宋悠走到柳鶯背后,附耳道:“柳姑娘,辰王殿下要見你?!?/p>
宋悠的臉隱在一片光影之下,加之她擅長變音,柳鶯根本沒有意識到異常,況且外人也不知道她與辰王之間的關(guān)系。
“就在御花園小亭軒后面。”宋悠在此之前已經(jīng)與蕭靖的線人交代過了,讓她直接帶著柳鶯去水榭邊上的小亭軒。
柳鶯是個機智的女子,媚.藥那種東西肯定會帶在身上。
柳鶯沒有逗留,她以為辰王有急事要見她,遂起身跟著宮人去了。
宋悠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