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風(fēng)后頭換過了衣服,佟婉柔穿上了一身,她額娘多年前給她親手繡的婚后穿的鴛鴦褂子,料子輕薄保暖,花樣繡的也十分脫俗,穿在佟婉柔身上,雖說有些老沉,但卻掩不住一股美艷往外傾瀉。
佟婉柔這才有機(jī)會好好打量一番房中的擺設(shè)。新房的布置很是喜慶,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處處掛著彩帶,紅通通的,煞是好看,雖說沒有主家院的氣派與奢華,但勝在溫馨舒適,房間里的裝飾都很新奇,架子長案上放的,幷不是傳統(tǒng)上的仿古花瓶和古董什么的,而是一些佟婉柔見都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一尊大大的洋鐘吸引了她的注意,這東西聽說可以看時辰,她之前只在阿瑪?shù)臅坷锟吹竭^,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有,而且這坐鐘比她阿瑪房里的那尊要大的多了。
正入神觀看,卻聽房門再次被打開,只見李氏喜樂融融,臉上笑容滿面,佟婉柔一見她便緊張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有些面熟的李氏,這才明白那日在宮門前遇見的人便是傅恒的母親。
佟婉柔沒想到新婚之夜婆婆會來新房,傅恒將她的蓋頭揭了之后,她就換了衣物,可那是傅恒對她的體貼,在婆婆看來會不會覺得她這個媳婦不懂禮數(shù),頓時局促起來。
李氏哪會看不出佟婉柔的心思,當(dāng)即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溫和的笑道:“別多想,恒兒體貼心疼你,我這個做娘的怎會不知。先前我見他入房,便猜到了?!?/p>
佟婉柔的臉頰有些發(fā)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回道:“是媳婦魯莽了?!?/p>
李氏見她一副害怕的模樣,不禁笑了,拉著她的手,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什么魯莽不魯莽的,今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與恒兒是要走一輩子的,互敬互愛方能始終嘛?!?/p>
李氏對這個媳婦歡喜的不得了,與她說話就仿佛在跟自己的女兒說話那般,倍感親近了。
將先前讓人端進(jìn)來的一碗紅棗粥送到佟婉柔面前,對她說道:“你也累了一天,這是棗粥,雖不是什么名貴之物,卻是養(yǎng)顏補(bǔ)血的,外頭賓客來了不少,全都要恒兒一一應(yīng)付,他回來怕是不會早?!?/p>
佟婉柔看著李氏真摯的目光,微微一笑,對這位婆婆的細(xì)心很是感激,接過了粥碗,便喝了起來。
她知道傅恒是庶子,所以來的賓客都是各家庶房,盡管如此,傅恒也必須面面俱到的招呼,而她的公爹,今晚最多只會在賓客間露一露面,幷不會親自上陣招呼,所以,傅恒與婆婆才都會說起這事,生怕她等的心焦。
李氏越看她越喜歡,就是覺得佟婉柔和其他大家閨秀不同,身上沒有那股趾高氣昂的傲氣,反而有一種十分親民的隨和,在這樣隨和的女孩眼中,想必身份與富貴與否,幷不是那樣重要的。
想及此,李氏不禁說道:
“恒兒喜歡你好長時間了。但是,你也知道你們之間身份懸殊,也怪我無用,讓恒兒生做庶子,你不要怪他用這般激烈的手段逼你做出選擇,因?yàn)樗舨贿@么做,可能這輩子都娶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p>
佟婉柔一邊喝粥,一邊聽李氏說話,聽到李氏說傅恒喜歡她好長時間了,佟婉柔也只是將頭低了低,也沒說什么,再加上她是真的餓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碗棗粥吃完,將碗放下之后,才對李氏回道:
“娘,粥真好喝。”
李氏哭笑不得,自己在跟媳婦說那樣煽情的話,沒想到她的注意力竟然全都在一碗小小的粥身上,只聽佟婉柔看著見底的粥碗,意猶未盡的說道:
“若是在家里,這么晚了,我額娘定是不準(zhǔn)我再吃東西了。”而她的婆婆竟然還親自端過來給她吃,但就這份體貼與情義,就足以感動佟婉柔了。
李氏被她的話逗笑:“吃東西分什么時辰啊,肚子餓了難不成還會因?yàn)闀r辰而不準(zhǔn)吃東西嗎?”
佟婉柔煞有其事的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額娘給我定下的規(guī)矩,卯時三刻早膳,午時一刻午膳,酉時一刻晚膳,若是錯過了這三個飯點(diǎn),那就不準(zhǔn)再吃東西了。”
李氏聽了她的話,有些發(fā)楞,只覺得佟家的規(guī)矩未免也太不仁道了,不禁笑道:“許是嫡房里的規(guī)矩,我們側(cè)房卻是沒有的。肚子餓了就吃嘛,小廚房的門是日夜開著的。 ”
佟婉柔想起好幾次就是因?yàn)殄e過了飯點(diǎn),她半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捂著餓的發(fā)疼的胃怎么也睡不著的場景,只這一點(diǎn)來看,嫁給傅恒就比她在佟家過的自由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