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鐘予歡什么都不感興趣了。
她的生活過到現(xiàn)在,竟然覺得沒滋味了。
買買買?
可她還有什么是沒買過的呢?
手里握著一大筆的,她這輩子根本揮霍不掉的財富。
她有別人艶羨的學歷,有多處涉獵但從來不真心喜歡的興趣,她有漂亮的臉和好的身材……鐘予歡很難從這些里面感覺到快樂了。
大概是因為太容易得到了?
鐘予歡歪頭。
她有了錢,有了親情,有了健康的體魄。
唯獨沒有,霍承鳴口中的真正的愛情。她沒有真正地愛過,不知道愛起來會有多激烈,也不知道會有多甜蜜。
鐘予歡翻了個身,突然很想給他們打電話。
但她又生生地控制住了。
再想一天。
再冷靜一天,想想清楚。不要耽誤自己,也不要耽誤他們。
鐘予歡閉了閉眼,腦子里開始如走馬燈一樣,飛快地滑過這些年他們相處時的畫面。
有霍承鳴裸著上半身時,肌肉虬結,目光深沉盯著她的一樣。也有黎今遠坐在舞臺上,集萬千粉絲的目光于一身,而他的目光卻越過了許許多多的人,最后只落到了鐘予歡一個人的身上。
鐘予歡舔了下唇,竟然感覺到心跳一點點快了起來。
她緊張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如果真的愛了,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將來不管發(fā)展成什么樣,她都必須得接受……
鐘予歡咬住了唇,因為太用力,唇瓣上滲出了一點血。
……
這一天格外的漫長。
對于黎今遠的粉絲們來說,是極其煎熬的,他們不愿意相信黎今遠將要退圈的事實。
對于霍承鳴和黎今遠來說,也是煎熬的。他們都想去找鐘予歡,但又不知道她在哪里,問了朗錦之,朗錦之則拒絕回答。朗錦之是鐘予歡的表哥,他們當然不敢冒犯,所以也只能先咬咬牙忍了。
這一熬,就又熬過了一天。
霍承鳴坐在沙發(fā)上,再度翻動著手里的手機屏幕,看著那些微博底下的評論。
“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事情發(fā)生之后,鐘予歡一直沒有露面啊?!?/p>
“是哦,那天小霍總帶著歡歡快速離場之后,就沒再見到了,就連記者都沒能堵到她?!?/p>
“鐘予歡應該也會覺得壓力很大吧。兩份同樣重的感情擺在那里,她選誰都不好啊……而且哥哥弟弟一朝變了,想做她男朋友,她肯定會感覺到措手不及啊。還不知道鐘予歡有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呢,萬一有自己喜歡的人,那更沒辦法接受了……”
霍承鳴就把“沒辦法接受”這幾個字,來來回回從視線里滾過,眉眼間漸漸蓄積了戾氣。
“我要去找歡歡?!被舫续Q冷聲道。
黎今遠皺起眉:“你找得到嗎?”
霍承鳴不再掩飾:“非常的時候,用非常的手段?!?/p>
黎今遠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有勸說。他也想見到鐘予歡。尤其是在翻來覆去,把僅有的那么幾個二人cp剪輯視頻看了之后。心底遮掩壓抑許久的感情,以更猛烈的姿態(tài)爆發(fā)了出來,他想要立刻見到鐘予歡,立刻直白不掩飾地告訴她,不管結果如何……
霍承鳴起身出去打了幾個電話。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就有車來接霍承鳴了。黎今遠從來不知道“厚臉皮”為何物,他目不斜視,大大方方地就跟上了霍承鳴。
霍承鳴坐進車內,一手抵住了車門。
他目光冰冷地盯住了黎今遠。
黎今遠絲毫不退步:“不讓嗎?”
見霍承鳴不動,黎今遠又出聲道:“你怕我和你搶歡歡?”
霍承鳴冷嗤一聲:“你搶得走?”說完,他飛快地拉開了車門:“滾上去吧?!?/p>
黎今遠坐上了后座。
霍承鳴立馬扭過頭,惡劣地說:“我親過歡歡了,你親過嗎?”
黎今遠臉色不變,但心卻猛地往下沉了沉。
他唇一動:“哦,當然親過啊?!?/p>
當然是放屁了。
但黎今遠不會承認。
霍承鳴臉色一變,聲調陡然拔高:“你親過?什么時候?”
黎今遠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很多時候……”黎今遠頓了下,說:“歡歡的唇是軟的?!边@等于說了句廢話。
但霍承鳴眉毛一擰,眉間的戾氣更重了。他冷冷地盯著黎今遠,互相看不順眼。
黎今遠咬著后槽牙說:“親吻歡歡的時候,她的脖頸會發(fā)紅,模樣嬌美可愛。”
這當然還是瞎編的。
但瞎編他也高興!
雖然越是瞎編,黎今遠就越是忍不住想,霍承鳴親歡歡的時候,歡歡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這樣……無力地蜷住手腳,脖頸微紅,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黎今遠用力閉了閉眼,不敢再往下想。
再想下去,他的眼珠子都會嫉妒得發(fā)紅。
霍承鳴突然伸出手,調上了擋板。
前座和后座立刻就被分隔開了,這樣就聽不見了。
霍承鳴倒是想揍黎今遠,但黎今遠現(xiàn)在就坐在他的車里,如果等見到了歡歡,歡歡一看黎今遠滿頭傷,沒準兒黎今遠借機來個苦肉計,就成功騙得了歡歡的心疼。
黎今遠看著擋板升起來:“……”
好了,這下好了,連這點發(fā)泄不滿,編瞎話氣死霍承鳴的機會都沒了。
不知道又過了好久,霍承鳴才把擋板調了下來。
他冷聲問:“你在演唱會上的動作,嚇著歡歡了。她會害怕?!?/p>
黎今遠問:“那你告訴歡歡你的心思了嗎?”
霍承鳴眉毛一挑:“我說了?!?/p>
黎今遠反問:“那為什么我不能說?”
“這當然不一樣。一個人說,她雖然拿不定主意,但不會害怕。兩個人都開了口,她就被迫要從中做出取舍。她會害怕?!被舫续Q說著,皺了下眉。
黎今遠又反問:“如何歡歡害怕,離你我二人越來越遠,怎么辦?”
霍承鳴攥緊了方向盤:“如果有這樣一天,那也不會讓她離開?!?/p>
黎今遠平靜地說:“雖然你的行事風格和我完全不一樣,有時候更是智商跟不太上我和歡歡。但在這一點上,我們想的一樣?!?/p>
霍承鳴:“……”
他們今天去接人,誰也沒有帶保鏢。
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樣一輛其貌不揚的車里,坐了兩個非常值錢的人。
“快到了。”霍承鳴抬頭看了看前方隱沒在山林間的小度假山莊。
黎今遠皺起眉:“這里看起來環(huán)境不怎么樣,歡歡能適應嗎?”
“所以啊,早點把人接回去。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被舫续Q一腳踩下剎車,抬手扯了扯領帶,把領口扯開了些,露出了一點胸膛,隱約能瞥見下面蘊含著力量的肌肉。
霍承鳴的手在癢,心也在癢。
他是真想把她綁起來據(jù)為己有。
兩個男人面上神色不顯,各自走開了一米遠,然后一起往山莊走了過去。
度假山莊門口守著的卻不是普通的門衛(wèi),而是警衛(wèi)。
警衛(wèi)一見來人,就把他們攔在了門口。
霍承鳴渾身肌肉緊繃,沉聲道:“這是朗錦之吩咐的?這位朗表哥對歡歡也很好?!?/p>
黎今遠淡淡道:“你自己動了心思,就別把別人也往這方面想?!?/p>
霍承鳴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敏感了,于是閉嘴不說話了。但在他心底就是這樣,歡歡是世界上最好的,自然看誰都覺得他們對鐘予歡圖謀不軌。
警衛(wèi)把他們攔下來之后,很快就接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后,警衛(wèi)才放了他們進門:“進去吧,先生說你們可以進了?!?/p>
先生指的當然是朗錦之。
霍承鳴這才笑了下,看來以后討好朗表哥,就要變成討好大舅哥了。
二人走進門,根據(jù)工作人員的指引,他們走到了鐘予歡休息的房間外。工作人員小聲說:“鐘小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睡覺?!?/p>
霍承鳴驚訝道:“這個時間還在睡覺?”
工作人員點頭:“是的,最近鐘小姐都是這樣,白天會睡,晚上也會睡?!?/p>
不等黎今遠開口,霍承鳴就已經(jīng)擰起眉,脫口而出:“你們沒有請醫(yī)生嗎?”
工作人員連忙解釋:“有請醫(yī)生看的,醫(yī)生說是鐘小姐生理上感覺到極度的疲累,所以才會從早休息到晚。別的幷沒有什么問題?!?/p>
霍承鳴的眉心這才舒展了一點。
黎今遠一顆心高高懸起,但臉上幷不顯露半分。他說:“我們就在門外等吧,等歡歡醒來。”
霍承鳴點了頭,就這么坐在了臺階上。工作人員在一邊都看待了。她當然是見過霍承鳴這張臉的。電視上,財經(jīng)雜志上,都有這張臉。就這么一個人物,說往地上坐就往地上坐啊!
霍承鳴和黎今遠可不管別人想什么,他們就這么坐了下來,之后就誰也都沒再開口。
哪怕是隔著一道門,但只要知道鐘予歡就在他們背后的這扇門之后,他們就感覺到了莫大的安心??葑谶@里,也都被賦予了別樣的趣味,絲毫不覺得無聊難熬。
鐘予歡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
她從床上爬起來,身上還穿著一件真絲吊帶睡裙。
因為她和朗錦之說,想找個安靜地方休息的原因,所以這個度假山莊特地清空了,上下只住了她一個客人。平時給她端茶倒水送食物的,也都是女性工作人員。鐘予歡也就幷不在意自己的打扮了。
她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盯著外面的余輝看了會兒,然后又舒展了一下睡得酸軟的筋骨,這才就走到了門邊。
門是仿古式木制的,一開門就會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平時鐘予歡覺得這樣的聲音也還挺動聽的,所以她大大方方地用力拉開了門。
一聲“吱呀”,讓臺階前坐著的男人立刻就回了頭。
他們齊齊朝門邊看過去,竭力壓制著眼底的激動與熱切,免得嚇到她。
但她沒嚇到。
他們卻是被嚇了個結結實實。
鐘予歡肩頭一邊的吊帶滑落了下來,漂亮的鎖骨露在了外,脖頸也更顯得修長雪白。而因為吊帶滑落了一些的緣故,她胸前也露了一點春光在外。
霍承鳴和黎今遠想也不想齊齊倒吸了一口氣,用力極了,然后就感覺腦子里一嗡,像是把什么液體猛地倒吸回去,吸進了氣管里。
鐘予歡嚇了一跳,她睜著迷蒙的雙眼,呆呆地看著他們:“咦……你們……流鼻血了?”
霍承鳴和黎今遠頭一次這樣一塊兒倉皇起來。
霍承鳴一手按住了鼻子,一手就要去拉鐘予歡的肩帶。
鐘予歡卻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jié),她想也不想就跟著抬手去捂他們的鼻子,還大聲叫:“楊姐,送點紙過來!”
“別,別送?!被舫续Q悶聲道。哪怕那個楊姐是個女人,但他也不希望有別人再來到這里,看見這一刻鐘予歡的樣子。
霍承鳴的目光往下輕微一掃,頓時呼吸一窒,只覺得這一刻死了都值了。
不,還是不能死的。
他想要長長久久能擁有這樣的美景。
鐘予歡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她驚得直跳腳,按都按不?。骸袄杞襁h你鼻血怎么這么多?你磕到腦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