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給鐘馳埋雷
“表哥?”鐘予歡倚靠著沙發(fā)坐下,開口帶著一點少女特有的脆生生的味道。
對面徐玉姍幾乎是立刻坐直了身體,緊緊盯住了鐘予歡的手機,好像恨不得把那個打電話的人換成自己。
那頭的朗錦之應(yīng)了聲:“嗯,出什么事了嗎?”
鐘予歡早就習(xí)慣了朗錦之這種類似于公事公辦,沒事不要找他的口吻,所以順著往下說:“……徐玉姍?!?/p>
光是聽見她開口說了自己的名字,徐玉姍整個人就炸開了。
鐘予歡想干什么?她想跟朗錦之告狀?
她是小孩兒嗎!這個年紀了還告狀!
徐玉姍咬著牙想,該死的,鐘予歡的年紀,還真是個小孩兒。
鐘予歡的視線慢吞吞地從徐玉姍身上轉(zhuǎn)過,正準(zhǔn)備接著往下說,但那頭的朗錦之就已經(jīng)先開了口:“徐蕓惠母女又欺負你了?”
鐘予歡將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咽了回去,“唔”了一聲。
這一聲“唔”得實在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但少女的嗓音,通過電話傳遞到那一頭,低低弱弱,就顯得像是真受了委屈后的反應(yīng)。
朗錦之立刻開口:“我讓程秘書過來?!?/p>
但說完,他又改了口:“還是我過來一趟吧。如果鐘馳在家里的話,那正好。”
鐘予歡這才起身,慢吞吞地說:“表哥你不用過來……”
那頭徐玉姍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她是對朗錦之有點意思,也想見到朗錦之,但可不是想在這樣的時候見到!
“鐘予歡……”徐玉姍的聲線都有點飄了。
而鐘予歡卻徑直越過她,走上了樓。
不給一點顏色看看,徐玉姍還真以為,只要在鐘馳看不見的地方,就能沖她撒威了。
鐘予歡打電話找朗錦之沒錯,但最終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恐嚇徐玉姍,這只是個捎帶的而已。
鐘予歡走上了三樓,趴在欄桿邊上,低低地和那頭的朗錦之說:“表哥你真的不用來,就算你過來,嚇住了徐蕓惠母女,但那也只是一時的。人在大量的財富面前,是愿意豁出去性命的。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是她們母女如鯁在喉的刺?!?/p>
朗錦之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其實她說的沒錯。
他就算再為她出頭,但那也只是一時的。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他沒辦法頻頻出手去整治徐蕓惠母女。他代表的不是丁家,是朗家。
“那你的意思……”
“以后總是要靠自己的,但是我想在我成長起來之前,先給鐘馳埋一顆雷?!?/p>
對于鐘予歡直接稱呼鐘馳的名字,朗錦之沒有感覺到意外,他淡淡道:“你想怎么埋?”
他想,如果她想得不夠完善,那他可以幫她完善。
“鐘馳享受操控別人命運的滋味,卻沒想過,被他掌握在手里的徐蕓惠母女,是否真愿意做那個隨時會被丟棄的對象。以前徐蕓惠是小三,她不可能失去更多的東西了,所以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服侍鐘馳。但現(xiàn)在她換了個身份,她內(nèi)心已經(jīng)埋下了敏感多疑的種子。只要讓她感覺到,她和徐玉姍隨時都可能被鐘馳拋棄。她就會有所動作了。”鐘予歡語調(diào)緩慢又柔軟地說。
不知道的,只會當(dāng)她這時候是在同電話那一頭的人撒嬌。
鐘予歡頓了頓,接著往下說:“徐蕓惠能跟著鐘馳,一忍就是二十多年,最后還成功上位了。她表面上不說,但內(nèi)心是自得于自己的成就的。如果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辛辛苦苦謀劃二十多年,最后卻會變成一場空。她會發(fā)瘋的。她就會另謀他路,想辦法從鐘馳的口袋里謀東西?!?/p>
朗錦之聽完了她說的這一長串話,沒有表露出半點的不耐。直到這一刻,朗錦之才真正確定,這個表妹真的變了,從心性到手段,全都變了。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哪怕是這樣的時候,也依舊清醒理智,沒有被仇恨和憎惡蒙蔽雙眼,她還懂得為自己計劃將來更好的人生。
朗錦之淡淡接聲道:“她就會先想辦法說動鐘馳認下兒子,等到時機到了,就可以讓鐘馳去死了。那時候她的兒子就會成為鐘氏的合法繼承人?!?/p>
鐘予歡笑了笑,少女的嬌俏笑聲從電話傳遞到了那一頭,鉆入人的耳朵里,帶來一股微微的酥麻感,讓人本能地心底跟著放軟下去。
鐘予歡:“是啊,到時候我還會出國,特地把充足的時間留給她們。她們會趁我回國之前,迅速辦好這一切。她們又哪里知道,我究竟什么時候回去呢。”
朗錦之攥緊了手機,走進了辦公室坐下:“她們的膽子有那么大嗎?”
“二十多年忍過來了,一旦坐上鐘太太的位置,她的容忍度相反會變得越來越低。為了得到這些年謀劃的回報,她的膽子會大起來的。只要徐蕓惠一開口,徐玉姍一定也會答應(yīng)?!辩娪铓g說。
因為貪婪,所以徐蕓惠甘愿給人做情人,哪怕直到對方結(jié)婚,也都不肯放手,生下一雙兒女,沒名沒分,也不肯放手,氣死了人家原配,被打被罵,還是不肯放手……
所以因為貪婪,最后她們對鐘家的家產(chǎn),也是絕不會放手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崩叔\之說。
“那需要我和表哥說,具體怎么做嗎?”鐘予歡問。
朗錦之頓了頓。
如果是以前,他也許會聽。但現(xiàn)在……
朗錦之的目光垂落,又瞥見了桌上放著的那支鋼筆。
他低聲說:“不用說,這樣的事,有人會做。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鐘予歡立刻褪去了剛才成熟理智的味道,語調(diào)重新輕快起來:“要收多少錢呢?”
“留著你的錢吧。”朗錦之說。
鐘予歡吐了吐舌頭:“那怎么報表哥的這份恩情呢?”
朗錦之怔住了,他很少收禮,更沒有過問人索要禮物的經(jīng)歷,這時候話在嘴里打了個轉(zhuǎn)兒,最后變成了:“鋼筆沒有墨了?!?/p>
“好的,我明天放學(xué)就去給表哥買墨水!”鐘予歡的語調(diào)更輕快。
“嗯?!?/p>
鐘予歡低聲問:“表哥什么時候有空?”
“嗯?”
“去岄藍別墅和外公一起吃飯。我想帶上霍承鳴和黎今遠,他們也應(yīng)該叫一聲外公的?!?/p>
鐘予歡想要加強霍承鳴二人對“家”的認同感。
要讓他們了解到,她是真的真的,已經(jīng)和他們綁在一塊兒,絕對不會分開了。所以她要帶他們?nèi)ヒ娝挠H人。
朗錦之在那頭頓了頓,大概是在翻看行程。
“下周日晚上,行嗎?”
“行的!”
鐘予歡又說了兩句類似于“表哥保重身體”的話,然后才掛斷了電話。
反正好話誰不會說呢?
多說兩句也就浪費一點口水而已。
打完電話,鐘予歡才扭頭進了門。
而樓下的徐玉姍臉色微微發(fā)白,還在忐忑不安地想,朗錦之……朗錦之什么時候會來?
以前鐘予歡的表哥、外家明明是不摻合這些事兒的,怎么突然就……
徐玉姍又想到了徐蕓惠說的話。
鐘予歡的背后有人指點……會是誰?徐玉姍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出來會是誰。
等徐蕓惠回來的時候,反倒被她過分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第二天,鐘予歡就把要帶霍承鳴二人,去岄藍別墅吃飯的事,告知了他們。
“見外公?”霍承鳴大概是第一次念到這個稱呼,所以顯得咬字都有些生澀。
“……我們能去見嗎?”黎今遠抿了抿唇,面上也展露出了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