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枝呵地一聲，移開了眼。

原來是因為心虛，這才有了開始對她的平心靜氣。

高良夜見狀，深知已無需多話。

他坐下來，抓著扶手，硬是壓下火氣：“你準(zhǔn)備一下，今晚就走?！?/p>

趕在裴枝開口前，他又說道：“回去把手續(xù)都辦好，我給你聯(lián)系新學(xué)校?！?/p>

下課。

許西情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不記得陳恪看也沒看她拉走另一個女人，不記得那份冷掉的盒飯，又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見陳恪在座位上改卷，頭也不抬，她款款走近道：“我?guī)湍惆伞！?/p>

正要抽出，陳恪用手按住了卷面。

“不用?！彼f，目光在視線可及的她挽著的黑色外套上停了停。

許西情忙遞給他：“中午兩次還沒來得及給你你就走了?！?/p>

陳恪嗯一聲接過，放到一邊去。許西情卻這才發(fā)現(xiàn)他外套不見了似的，咦了一聲：“你早上穿的那件呢？”

陳恪終于放下了筆。

“你先走吧?！彼@才轉(zhuǎn)向她的臉說話，“不要在這里?！?/p>

許西情的表情凝滯了。

很快，她咬了咬下唇，頗有幾分被傷到、小心翼翼的意味：“……我打擾到你了嗎？”

陳恪皺了下眉峰。

片刻后，他主動收斂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溫聲問：“你有男朋友嗎？”

許西情心狠狠一跳。

實在是她從未聽陳恪用如此語氣跟誰說過話。

她下意識被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弄得心旌搖曳。

穩(wěn)了穩(wěn)心神，她不說“沒有”，而是說：“我沒有過……”

她緊張地在心里數(shù)著數(shù)。

“你該找個。”

陳恪卻道：“以后我不方便和你來往。你擔(dān)心安全的話，最好找個男朋友?！?/p>

“我也只是建議?！?/p>

他說完，又撇開了視線。

許西情瞠目結(jié)舌。

第一反應(yīng)“是因為她嗎”，但她清楚，不能問，問出來她和陳恪可能性更低。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關(guān)心……”她強行擠出這幾個字，“那我……先走了，你晚上一定記得吃飯。”

等了幾秒，也沒見陳恪回應(yīng)，許西情終于最后望了他一眼，不情愿地離開了。

陳恪在她走后，慢慢拿出手機。

和裴枝的對話還停留在她發(fā)來的“想你”上。

他一想到回她，不管想到的是什么內(nèi)容，都只覺得臉熱，比她說的任何挑逗字句更能蠱惑他。

于是一直沒有回，她卻也沒有再發(fā)。

抿了抿唇，他無奈地將手機放回去，繼續(xù)改卷。

一天沒吃飯，可他半點不覺得餓，心里更多的是對她的牽掛。

改完，陳恪收拾好，拿起放在旁邊的黑色外套。

出大樓，路邊走幾步就是一個垃圾桶。

晚上轉(zhuǎn)涼，裴枝還是沒給他發(fā)消息。

但他在拍了一張把衣服丟進(jìn)去的照片后，終于有理由找她了。

盯著屏幕望了半天，也沒等到回復(fù)。

陳恪才要放回去，突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哥哥，好乖?！?/p>

這一行字燙到他瞳孔里。

陳恪想象著，她如走之前那般，踮起腳輕輕親吻他的唇，然后說：“哥哥，好乖?！?/p>

他變得像只有十六歲。

在冷寂的夜風(fēng)中忍了又忍，心火卻越燒越旺，還是抬手給她撥了語音。

“你在哪？”

欠了這么久的一句“想你”終究還是被他隱匿在喉嚨口。

裴枝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打來，隔著線路，聲音也似蒙著一層隔膜：“機場?！?/p>

呼嘯風(fēng)聲里，陳恪頓了下，笑了：“又氣我?！?/p>

“……沒?！?/p>

裴枝呼吸聲發(fā)沉，像在把手機拿開一些，四面八方的聲音突然涌進(jìn)來。

“聽見了嗎？”她指的登機的廣播。

陳恪徹底沒了聲音。

裴枝只好安撫他道：“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回來就不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