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后,若問權(quán)傾京州的陳恪,這一生做過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那他估計會在心間毫不猶豫地答:那年的夏天,跨過這道門,遇見了裴枝。
裴枝這一年十六歲。
太爺爺是開國元帥,爺爺是黨委書記。
她從生下來就注定了,是要來鬧一鬧這場紅塵俗世的。
如果非要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挑出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在她回國度假的時候,入贅的高父,將她強行帶來了這個荒山野嶺祭祖掃墓,并且因為突然有急事,立刻就要折返了。
裴枝嬌生慣養(yǎng),哪受得了這種委屈。她冷笑一聲:“遛我玩兒呢?要走你走!”
她也不管沒有空調(diào)電玩、仆人伺候了,鐵了心慪氣。
事態(tài)緊急,高父勸說兩句無果,只好道:“今晚我來接你!”當(dāng)下走了,也不記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就在那臺蓄滿灰塵的電風(fēng)扇噗吱噗吱,如同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婦人茍延殘喘時,裴枝在令人窒息的悶熱里,抬頭看見了走進來的陳恪。
她當(dāng)即愣住了。
裴枝從小在國外長大,花花草草沾染過不少,發(fā)展到床上也是有幾段的。
但她見多了休格健壯、自信驕傲的華裔和白男,陳恪這般清雋瘦削,沉默如山的,倒是少見。
況且,裴枝收回驚艷,掃過他一身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衣服——他還貧窮。
裴枝新奇地笑了。
在她的圈子里,二世祖一個賽一個,一件廉價的白襯衣還要洗了又洗的男人,陳恪真是第一個。
然而等到陳恪走近了,裴枝的眼神又變化了。
窮真是有窮的好處啊,白襯衣被搓洗得太薄了,汗水一浸就緊緊貼在了陳恪身上,黑黝肌內(nèi)隱約賁張,竟然充滿誘惑。
而陳恪待看清了這少女,也一時之間怔住了。
倒不是因為她如何如何嬌艷裕滴,只因她熱得毫無形象,雙腿大張坐在沙發(fā)上,裙底風(fēng)光正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