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里是自嘲的笑意。
“不會的。”
亨特安靜了十幾秒之后,望向溫斯頓,好笑地說:“喂……這就是你安慰我的方式,就一句不會的?一般不是接下來還有你很棒,你會超過誰,你終有一日會達到歐文和夏爾的水準(zhǔn)之類?”
“我不確定你能超過誰,也不確定是否能達到歐文和夏爾的水準(zhǔn),我只是覺得你不會止步于此。”溫斯頓的聲音很平靜。
這樣的平靜讓亨特的心緒寧靜了下來。
“你本來就不像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亨特笑了笑,“甚至于你會來跟我說話,別人肯定都不信。”
“為什么你認為我不會愿意跟你說話?”
“因為你已經(jīng)是一流車手,足以與歐文和夏爾一爭高下的天才。而我是吊車尾,運氣好偶爾沖入了前六?!?/p>
“還有嗎?”溫斯頓輕聲問。
“還有你總是冷冰冰的,一副所有人都不要靠近我,你們都走入不了我的領(lǐng)域的樣子。就連身價幾十億上百億美金的贊助商你都能點一點頭就過去,更何況我這種無名小卒?”亨特似乎越說越開心。
“其他的原因呢?”
“媒體說你是一級方程式里難得的貴族紳士,我既不是貴族,也沒有紳士風(fēng)度,我們天差地別。”
亨特停下來幾秒,溫斯頓仍舊沉默并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喂……你不是應(yīng)該說兩句話嗎?比如……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之類?!焙嗵赝崃送崮X袋。
“我改變不了你腦海中的想法,當(dāng)你了解了,自然會改變?!?/p>
“哈哈……”亨特笑了起來,他柔軟的額發(fā)在夜幕中輕輕顫動著,“你說什么都這么一板一眼嗎?那些愛慕你的女粉絲們要是知道你這樣呆板無趣,一定不會再粉你了。”
“你并不是我的女粉絲。”溫斯頓回答。
“好吧,好吧……抽煙嗎?”亨特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煙,遞到溫斯頓的面前。
“香煙雖然能夠提神,但是對你的肺不好?!?/p>
亨特?zé)o奈地搖了搖頭:“果然是這樣。像你這樣自律的家伙,一定不抽煙酗酒,固定時間睡覺,每天早晨堅持起來鍛煉,日復(fù)一日,生活安排堅持到秒。”
亨特正要將那根煙收回,沒想到對方卻接了過去。而且溫斯頓的身上竟然有打火機,輕輕將香煙點燃了。
他只是吸了一口而已,吞吐煙圈的姿態(tài)隨性中帶著一絲優(yōu)雅。
“哎呀……我的煙竟然就這樣燒完了……我還沒抽兩口呢!”亨特遺憾地將煙蒂扔進垃圾桶里,然后拍了拍手。
身旁的溫斯頓沉靜地看著前方,而他的指節(jié)間夾著那根香煙。
亨特扯起一抹笑來:“算啦,你要是不抽煙就不要勉強自己了,還是給我吧?!?/p>
“嗯。”溫斯頓側(cè)過身來,將煙遞向亨特的方向。
就在那一刻,亨特的手撐著臺階,靠向溫斯頓的方向,就在他捏著煙尾的手即將收回的時候,他的唇含了上去。
錯覺一般,他的唇仿佛碰到了溫斯頓的指尖,又或者沒有碰到,只是因為離得太近的溫度讓他產(chǎn)生了錯覺。
指尖簡直被燙傷,溫斯頓僵在那里,感覺到有什么力量輕輕在煙蒂上頂了一下,香煙脫離了溫斯頓的手指的那一刻,他下意識想要抓住它,但是亨特卻已經(jīng)直起了背脊。
他揣著口袋,笑著站起身來。
“嘿,謝了。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你一點都不像那些媒體還有其他車手說的那樣高冷不好相處?!?/p>
亨特轉(zhuǎn)身離開。
溫斯頓仍舊坐在那里,腦海中不自覺想起那支香煙從自己指間離開的感覺……他忽然意識到,那是亨特的舌尖。
明明平緩的心跳忽然像是被燒著了一般向上涌去。
溫斯頓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回酒店。
下一站的比賽更加激烈。
溫斯頓與佩尼正面交鋒,兩人競爭激烈。
讓溫斯頓全然沒有想到的情況發(fā)生了,佩尼的賽車失控,他的尾部旋轉(zhuǎn)過來,眼看著就要狠狠撞上溫斯頓的側(cè)翼,在這樣的情況下,溫斯頓知道在這樣的距離,自己不可能完全閃避,哪怕在瞬間他也冷靜地判斷,要讓損傷降到最低。
而就在那個時候,另一輛車從后面趕了上來,對方直接頂住了佩尼,溫斯頓順利通過。
直到自己的賽車已經(jīng)駛?cè)肓讼乱粋€彎道,溫斯頓驟然意識到,那輛車是屬于馬庫斯車隊的……而且以對方的距離,是不可能避不開佩尼!
思維深處似乎被鋒利的刀片狠狠割了一下,疼痛從他的腦仁一直蔓延到他的指尖。
他仍舊冷靜地判斷,竭盡所能調(diào)整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終點。
他在彎道驚險地超了夏爾,又開始狂追猛趕,在發(fā)卡彎通過了歐文,問鼎了那一站的冠軍。
法拉利車隊的經(jīng)理米勒高興得聲音發(fā)顫。
“太好了!溫斯頓!你干得太棒了!這條賽道可一直都是歐文擅長的,你竟然超越了他!”
“那輛頂住佩尼的賽車……是誰在開?”
溫斯頓的聲音聽在別人的耳中是平緩而冰冷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急迫地想要那個答案。
“?。≌f起來該謝謝它呢!不然你就拿不到這一站的冠軍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那是誰?!?/p>
溫斯頓扣緊了方向盤。
“是馬庫斯車隊的伊文?亨特。你的運氣太好了,這年輕人一直追在你們的身后,佩尼的剎車片出問題的時候,他正好竄上來!”
“并不是我運氣好。他有沒有受傷?”
他的神經(jīng)緊緊地繃著。
在賽道上,什么惡劣的事故都有可能會發(fā)生,溫斯頓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zhǔn)備。
但是此刻,他卻莫名恐懼了起來。
“沒有受傷。我還看到那年輕人自己從賽車里爬出來了呢。他那輛車的前懸掛系統(tǒng)完全損壞了,所以退賽了。”
“我知道了,謝謝。”
賽后的媒體采訪讓溫斯頓第一次感到極度的不耐煩。他的目光里沒有一絲溫度,回答媒體的問題簡練到讓在場所有人感覺到寒意。
被莫名壓力籠罩的媒體比米勒先生所想的要更早結(jié)束了訪談,溫斯頓直接起身快步離開。
哪怕米勒先生在身后叫喊著他的名字,他也聽而不聞。
當(dāng)他離開計程車,正要快步走進酒店的時候,他看見了拎著可樂瓶,從馬路對面的小超市走出來的亨特。
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沒有任何頹喪的神色,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然后閉上眼睛打了一個嗝,很舒心地呼出一口氣。
當(dāng)他走過馬路,發(fā)現(xiàn)溫斯頓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時,頓了頓。
“嘿……溫斯頓?!?/p>
對方笑了笑,正要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仿佛在賽道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guān)。
溫斯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沖動,當(dāng)他醒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一把將亨特拽了過來。
“嘿!你要干什么!”
亨特的后背撞進了他的懷里,溫斯頓這才松了手。
“正賽的時候為什么要那么做?”
“怎么做?”亨特一副不明就以的樣子。
“替我擋住佩尼。”溫斯頓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喂……我一門心思追在你們身后……一下子沒有控制好而已……”
“你能追到佩尼和我的身后,卻能控制不好?”溫斯頓反問。
他的聲音里有一種力度,掀開所有的遮掩,碾過所有的借口。
“我……只是運氣好才能追到那個位置,但是我的運氣也不怎么好,正好碰上佩尼的剎車片壞了……”
亨特?zé)o奈地笑著,他的笑容讓溫斯頓忽然覺得有點疼。
卻不知道疼的是哪里。
“說實話對你來說很困難嗎?”溫斯頓問。
亨特站在那里,側(cè)過臉去,沉默了。
這樣的沉默持續(xù)了十幾秒之后,這個年輕人終于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也沒有料到我會那么做,只是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頂上去了。從位置來說,如果你被佩尼甩尾,你這個人受傷的可能性很大。而我……頂多前懸掛報銷,但人出事的機會并不大。”
“我和你不是一個車隊的?!睖厮诡D開口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車隊的??赡苁俏易宰鞫嗲椋詾楹湍阏f過話,就算是有交情。你不用想那么多……繼續(xù)做范恩?溫斯頓,追趕在你前面的車手就好了,何必管你身后發(fā)生的事情呢?”
亨特又要離開了。
溫斯頓再一次緊緊扣住了他。
“我們當(dāng)然有交情。”
“什么?你和我……有交情?”亨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們說過話,不是嗎?”溫斯頓反問。
“當(dāng)然……但是和你說過話的,就算有交情了?”
“你覺得我跟很多人說過話嗎?”
“應(yīng)該沒有?!?/p>
“所以和我說過話,不算有交情嗎?”
“……哦?!焙嗵赜檬种缸チ俗ザ?。
作者有話要說:
咸蛋時間:
亨特:你那些勾我的技巧,從哪兒學(xué)來的?
溫斯頓:你怎樣撩過我的,我不過是用同樣的方法撩回來罷了。
胖瓜:所以這個番外,就是上輩子亨特怎樣不自覺把溫斯頓給撩到手,以及甜度剛好,不會放玻璃渣進去,大家伙兒放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