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一下子也萎了,癱坐著。他哪里知道該怎么辦要是有主意,他也不會半夜跑到寧一班會來。他也嚇壞了,今天剛得了一個美人兒,云雨后睡去。半夜里又起了意,想抱著美人兒來個梅開二度,不想抱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血人。
這一驚之下,頓時就軟了。
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不得勁,腦子里再無半分旖旎??峙潞荛L一段時間,他對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了。
“皇兄,他的人能如此神出鬼沒,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城府極深,已是不得不除了。你想想看,如果他想要你我的性命…”
一說到這個,兄弟兩齊齊打了一個寒戰(zhàn)。如果壽王今天想取他們的性命,他們或許在睡夢中就一命嗚呼了。
這也太可怕了!
不行,這樣的人堅決不能再留,一想到今夜,就覺得枕邊懸著一把刀,隨時都能在睡夢中將他們殺死。
“皇兄…我腿軟,走不動了,今夜就留在你府上住了…”
寧王心有余悸地點頭,命人安排客房,康王便住下了。
王府的主母沒法理事,這個時候連氏母女仨都是愁容滿面。連娉婷本就極難有孕,這次小產(chǎn)傷了根本。太醫(yī)說得委婉,說是好好調(diào)理幾年,應(yīng)該還有希望。
但是幾年時間,連娉婷哪里等得了。
要不是因為她是連貴妃的親侄女,寧王哪里可能容她到現(xiàn)在。他們是皇家,最重子嗣。若是她不能生,寧王就得納側(cè)妃了。
“母親…”
顧氏心疼得不行,看著大女兒慘白的臉。他們和寧王是一體的,富貴都栓在一起。大女兒身子壞了,生不了孩子,寧王再是和他們侯府親近,也一定會以子嗣為重,納側(cè)妃進(jìn)門的。
“你先別急,調(diào)養(yǎng)身體要緊。這事先穩(wěn)著,咱們再好好商量。實在不行,只能是借腹生子,去子留母,萬不能讓側(cè)妃先進(jìn)門?!?/p>
這個道理,連娉婷是懂的。心里再是難受,身體再是難受,該做的打算是一定要先打算起來,聽了自己母親的話,咬了咬蒼白的唇。
一夜無眠,康王那邊折騰了一夜,一會嫌燈太暗,一會嫌下人太少。后來那客房里點了數(shù)十盞燈,晃得人眼睛都疼他才罷休。
縱是這樣,他還是睡不著,讓侍衛(wèi)們圍著床,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留一絲空隙。即便這樣,還是驚悸難當(dāng),根本合不了眼。
寧王倒要好些,召了幕僚仔細(xì)商議,直至天明。
顧氏和連婉婷待到卯時,天色泛灰時才離開王府。一進(jìn)侯府的門,便聽到下人說侯爺把府上的妾室全召到一個屋子,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如此荒唐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不等顧氏沖進(jìn)錦寧侯的院子,就看到一個小妾驚慌失措地光腳跑出來,一看到她就跪地不起,嘴里喊著救命。
卻原來是錦寧侯夢魘了,掐死了一個美貌的小妾。
顧氏忙命下人不許外傳,以當(dāng)家主母的手段平息了此事。錦寧侯縮在書房里,連面都不露,看上去懨懨的。
不想他才托病上朝,便有人彈劾他私德不休,聚女縱樂,罔顧禮數(shù),甚至掐死妾室,滿足自己的怪癖。
連貴妃在平寧宮急得走來走去,這是怎么了哥哥怎么就被人彈劾了誰家沒有妾室,誰的后院不死一兩個妾室,陛下值當(dāng)拿這事發(fā)作嗎
難道陛下是覺察出了什么
她求見過陛下,陛下不見她。她的心里有些沒底了,這樣的時刻,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他們錦寧侯府謀劃多年,不能功敗垂成。
明帝不見她,黑沉著臉,轉(zhuǎn)頭就召了寧王壽王康王進(jìn)宮。
三位王爺被同時召見,這還是頭一回。明帝看著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三個兒子,心情是怎么都好不起來。
子壯而父漸老,在帝王之家,就是一切爭斗的開始。
兒子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盯著他身下的龍椅。他還活著,兒子們就等不及了。虎視眈眈,一個個都恨不得他明天就駕崩。弄出這些動靜,真難他是死的不成
越想越火冒三丈,一個折子丟過去,砸在康王的身上。
康王心里委屈,父皇連發(fā)火都挑軟柿子捏。大皇兄是一直被寄予厚望的,父皇一直看重。二皇兄又是嫡子,父親因為愧疚也很是憐愛。只有他這個老三,不占長不占嫡,爹不疼娘不愛的,就成了出氣的。
折子砸中他后,掉在地上,散了開來。
他低頭看著,是一道請立儲君的折子。
“你們說說,京中最近亂事頻發(fā),又是山匪又是刺客的,是怎么回事”明帝看著他們,問道。
三兄弟都半低著頭,這點事情,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帝王看不出來。父皇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想聽他們說什么
三個人都不說話,明帝冷哼一聲,一指,“你來說?!?/p>
康王心里的委屈啊,更是大了。不討好的事情,父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在父皇心中,自己這個兒子是看得最輕的。
“父皇,兒臣哪里知道…山匪的事不是有人在查嗎二皇兄這事呢兒臣更是糊涂了,就聽二皇兄一人說,兒臣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什么刺客…”
明帝瞇起了眼,盯著他,“是嗎”
康王心一緊,“兒臣以前是這么想的,可是昨天兒臣的府上突然就遇到怪事了,莫名其妙被人扔了一個人進(jìn)來。兒臣覺得,新上任的京兆府尹也是個不作為的。山匪的事到現(xiàn)在都沒有查出來,二皇兄又遇到刺,兒臣和大皇兄的府上也發(fā)生了奇怪的事情……父皇,兒臣以為,一定要派人詳查,堅決不能放過作亂之人。”
此時的明帝,不是一位父親,而是一個真正的帝王。他的眼神凌厲而且威嚴(yán),令人不敢直視??低跣睦锾撝?,被他看得腳底生寒氣。
明帝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眼神才從他的身上移到壽王的身上。
“你有什么想法”
“兒臣以為,事情都是沖著兒臣來的。前次山匪一事,兒臣差點命喪火海。后來遇刺,又差點送了性命?;食侵?,天子腳下,兒臣想不通是什么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如此迫害一位皇子?!?/p>
明帝的臉色越發(fā)的難懂復(fù)雜,落到寧王那里。
寧王往前走一步,“父皇,二皇弟所言不全。昨夜里兒臣與三皇弟的家中同樣被人闖進(jìn)了,說明那些隱在暗處的人不止針對二皇弟一人,他們針對的是整個皇族。兒臣以為,此事事關(guān)重大,定要徹查清楚,揪出那人?!?/p>
“域兒說得沒錯,這事不能姑息,朕定會讓人查個水落石出。你們?nèi)?,都是朕的親兒子,朕希望你們能相互扶持,同仇敵愾?!?/p>
“兒臣謹(jǐn)記?!?/p>
三人出去后,明帝慢慢走過去,彎下腰親自撿起折子。冷著眼睨著上面的奏章,臉色沉得嚇人,隨手一甩,折子被丟進(jìn)香爐中,漸漸傳出焦糊味。
三位王爺同時出了宮門,在宮門口告別。
“大皇兄慢走?!?/p>
“二皇弟慢走。”
“三皇弟慢走?!?/p>
兄友弟恭,一派融洽。
轉(zhuǎn)過身,坐進(jìn)各自的馬車中,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