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姐妹

常氏問過兩個(gè)孫女，照例是不會問話段雯秀的。本就不是自己的親孫女，還隔著鞏氏那一層，她向來視這個(gè)繼孫女為無物，不給冷臉就算不錯(cuò)。

請安過后，鞏氏帶著姐妹幾人告辭，安姨娘母女自然是要留下來的。常氏偏疼大姑娘，是整個(gè)李府都知道的事情。

鞏氏走在前面，一轉(zhuǎn)彎的功夫就不見了。

段雯秀面上依舊溫柔，不會因繼祖母的冷落而自怨自艾。她只會悲憫他人，看向李錦素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同情?！叭妹?，大姐姐天天侍奉祖母，昨天去大濟(jì)寺替祖母祈福，難怪沒去看你。她是最善心不過的人，一片孝心令人欽佩。今日又替你求了情，你可得承她的情。聽說大姐姐昨兒去大濟(jì)寺，光香油錢就添了二百兩。”

擱在往常，原主一定炸毛。

二百兩銀子，那可都是佟氏的田莊鋪?zhàn)永锍鰜淼摹?/p>

“大姐姐替我等在祖母跟前盡孝，我們合該感激才是。我本就是犯了錯(cuò)，自是祖母的身體更重要，無論花多少銀錢都使得。”

反正這些錢，是到不了她的口袋，添了香油總比別的好。

她這一回答，段雯秀便欣慰一笑，“經(jīng)一事長一智，三妹妹懂事了?！?/p>

李錦瑟落在后面，聽著她的話，狐疑地看了自己的嫡姐一眼。

李錦素感受到目光，回過頭來，道：“四妹妹，恰好今兒個(gè)天氣不錯(cuò)，我想去你院子里看看云耳。二姐姐要不要一起？”

段雯秀笑著說還要幫鞏氏料理家務(wù)，沒空過去。

她們便行禮分開，朝李錦瑟的院子走去。

看著她們的背影，段雯秀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果然是開竅了，只不過太遲了些。終是不夠聰明，不知道巴著祖母，反倒和一個(gè)低賤的庶女混到一起。

這兩個(gè)人，不足為懼。

真正能和她抗衡的是李錦笙。

她收回視線，追上鞏氏。

李錦瑟的院子說是院子，實(shí)則是說得太好聽了。不過是一間屋子，簡略圍了一下，還靠著下人們的住處，既偏又破。

院子里，云耳正懶懶地曬著太陽。

聽到她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竄了出來。

“云耳，你還記得我嗎？”

琉璃眼兒像是斜了李錦素一眼，它大搖大擺地進(jìn)了屋。只把李錦瑟看得羞愧不已，連連向嫡姐賠不是。

“三姐姐，云耳就是這樣，你莫要同它置氣?！?/p>

“我怎么可能同它置氣，要不是它，我前夜里還不知道要怎么挨?！?/p>

兩人說著話，進(jìn)了屋子。

李錦瑟的屋子自然比不上榮安堂和素心居，但好在家具齊全，該有的物件倒是沒有一樣少的。鞏氏做人，自有一套，不會留人把柄。

“三姐姐，你嘗嘗我做的點(diǎn)心?！?/p>

李錦瑟手藝特別的好，端出來的糕點(diǎn)呈水晶透明狀，其間還能看見片片的梅花瓣兒。聞著一股清香，還夾雜著淡淡的花香。

“好生精致，看得我都舍不得吃?！?/p>

李錦素捏起一塊，放在嘴里，果然表里如一，像外表看上去的一樣好吃。

“我素日里無事，就愛搗鼓一些吃的。都是些上不得大臺面的東西，當(dāng)不得三姐姐的夸獎(jiǎng)。若是還能入口，三姐姐便帶一些回去?！?/p>

“那我就不客氣了?！?/p>

李錦素吃完一塊，想到重生的庶姐。庶姐擺明是要搶錦瑟的機(jī)緣，她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提醒呢？可是怎么提醒還不讓人起疑呢？

“四妹妹，你性情好，手又巧。以前是姐姐被迷了心竅，看不出來這滿府上下，也唯有你我是可以相互依靠的。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尋我?！?/p>

李錦瑟一驚，想不到她會說這番話。

姨娘臨終的時(shí)候，拉著她的手，叮囑了好些話。每一句話都是和三姐姐相關(guān)的。姨娘說母親是個(gè)好人，是個(gè)好主子。

讓她替母親好好照顧三姐姐。

她一直記得母親的話，無奈三姐姐根本不理會她。

“三姐姐…”

“你什么都別說，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讓我看透了許多。他們啊，都在算計(jì)我呢。你說如果你知道有人事事?lián)屜龋剂嗽緦倌愕臇|西，你會怎么做？”

錦瑟是女主，現(xiàn)在多了一個(gè)重生女，重生女?dāng)[明要搶女主的一切。

“如果那些東西原本屬我的，那我會拼全力護(hù)著。真護(hù)不住，只能說明東西與我無緣。東西是死物，我萬不會為了它們傷了自己的根本。所以三姐姐，事事講究章法。我知你的難處和不平，然而身在內(nèi)宅之中，我們首先要保護(hù)的不是東西，而是我們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