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身殘,已無緣皇位。論長幼,貴妃所出的大皇子才是儲君人選。
“母親,你是何意?”段雯秀止住了淚,驚訝地道。
鞏氏面色已恢復(fù)了八成,拉著女兒坐了下來。
榮安堂的那個老虔婆最近頻頻走動,四處派人張羅。她知道對方的打算,是要給大姐兒謀個好人家。
聽說老虔婆已經(jīng)和錦寧侯府搭上了線,像是要把大姐兒嫁進(jìn)侯府。
他們四品官家的女兒,想嫁封都第一侯府的嫡子那是做夢都不敢想的。老虔婆看上的是侯府的庶子,聽說是庶二子。
那庶二子和其它的庶子不一樣,生母是侯夫人的心腹,在貴妃娘娘面前也是有點體面的。這樣的庶子,比很多大戶人家的嫡子都要強上數(shù)倍。
“近段日子,榮安堂的那個老虔婆在替李錦笙尋婆家,我瞧著她是看上錦寧侯府了?!?/p>
“李錦笙要嫁進(jìn)侯府?還是錦寧侯府?母親,不可以,萬萬不可以。要是那丫頭嫁進(jìn)侯府,安姨娘的地位水漲船高,以后這府中還有我們母女安身之處嗎?”
鞏氏當(dāng)然知道不能讓她們得逞,自己這嫡妻做得憋屈,在府中過得還不如一個妾體面。安氏那個賤人,天天端著架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正室。
“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好的姻緣落到她們手上,我是嫡母。府中姑娘的親事,合該由我這個嫡母來操持?!?/p>
段雯秀深吸幾口氣,被母親這番話撫平了心里的急躁。李錦笙不過是個庶出,她的親事越不過母親。
“母親說得是,她一個庶女,親事全得仰仗您。”
鞏氏微微一笑,心里有了算計。
且說李錦素了卻一樁事,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氣。這門膈應(yīng)人的親事總算是退了,往后的事情更得好好謀劃。
成媽媽打簾子進(jìn)來,低語道:“姑娘,你讓奴婢清點的東西已整理出來?!?/p>
“那就好,這兩日你多尋機會將它們?nèi)慨?dāng)?shù)簦喇?dāng)。京中目前最大的當(dāng)鋪是永安和信記,這兩家不能選,怕有眼尖的。你去定平坊,那里有一家叫盛昌的當(dāng)鋪,把東西全當(dāng)在那里。要少量現(xiàn)銀,其余的換成銀票?!?/p>
成媽媽記下了,心里更是疑惑。
“姑娘,為何這么急?”
李錦素沒有回答,只道自己有打算。
外面?zhèn)鱽碇旖伒穆曇簦坪跤腥艘^來了。
“姑娘,柴媽媽來了?!?/p>
朱絹打著簾子,將柴媽媽請進(jìn)來。柴媽媽是常氏身邊的老人,莫說朱絹這樣的丫頭,就是李錦素,也要起身迎上一迎。
“柴媽媽來了,快點看茶。”
“三姑娘不用忙活,奴婢是來替老夫人傳話的。三日后,是皇后娘娘的生辰,特許夫人們帶府中的嫡女前往。老夫人心疼三姑娘,命奴婢帶人來給三姑娘量尺寸,做兩身新衣?!?/p>
李錦素明了,口中說著多謝祖母憐愛。
柴媽媽客套幾句,一招手,進(jìn)來一個婦人。婦人手里拿著布尺,那婦人量過尺寸后,便與柴媽媽離開了。
她們一走,李錦素臉色冷下來。
成媽媽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眼里有著擔(dān)憂。她一個下人,不敢議論天家的事務(wù)。然而二皇子面毀身殘,眾人皆知。將來的天下之主,怎么也落不到他的頭上。
皇后娘娘此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皇權(quán)內(nèi)斗,自古有之。貴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面上合氣,實則已勢同水火。倘若日后大皇子登基,二皇子該如何自處?
任是哪家的女兒,都不愿意嫁給這樣一位皇子。
“姑娘,皇后娘娘讓嫡女進(jìn)宮,恐怕意思不簡單。二皇子雖是嫡出,可是…”
“媽媽,你放心。皇后娘娘不會選我的。父母之愛子必為其計深遠(yuǎn),宮中風(fēng)云詭變?;屎竽锬锶羰翘娑首涌紤],必會尋一門堅實的姻親,以求日后能護(hù)著自己的兒子。我一個四品官家的女兒,母家無人,她不會看上我的。”
“姑娘…”
成媽媽聽得心酸,姑娘看得太明白了,叫她一個奴婢都聽得心酸。這兩天看下來,她們姑娘是真的通透了。
“媽媽,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此次進(jìn)宮,或許是個轉(zhuǎn)機?!?/p>
成媽媽很欣慰,姑娘如今醒悟了。不愧是侯府的血脈,佟家的子孫。只是苦了姑娘,一人在這后宅生活,沒人護(hù)著。
一念及此,又是淚濕。
李錦素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找出佟氏的嫁妝單子。她更是不解,卻沒有多問。姑娘大了,又懂事了,做事自有道理。
是夜,李錦素拿著佟氏的嫁妝單子,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