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時，院子外面忽然傳來喧嘩聲，有人高呼：“走水了！”

舒長華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落在窗戶邊往外看去，沈聲道：“有人放火！”

“放火？”程漠也從床上起來。

舒長華穿好衣服，將撕下來的人皮面具覆回臉上，“我得去看看?！?/p>

程漠也穿上了衣服，“我也去?！?/p>

舒長華并未停留，推開門一個起落躍出院外。

程漠追出去時，憶起了子霄還被秦芳川下了藥未醒來，于是推開了隔壁房門。

子霄仍是盤腿閉目在床上打坐，一時間也分不出來他是不是睡著。

程漠跪在子霄身邊，抓住他手臂輕搖，“子霄？”

子霄沒有回應(yīng)。

程漠加大了力氣，在子霄耳邊呼喊道：“子霄你醒醒，我是程漠！”

子霄這才總算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程漠看到子霄睜開眼，沒來由有些緊張，不由將子霄手臂抓得更緊。

子霄看著程漠，問道：“怎么？”

程漠問道：“有人給你下了藥，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子霄道：“哦？”

程漠有些擔(dān)心看著子霄。

子霄閉目運了運功，然后道：“無妨。”

程漠站起來，“外面似乎起火了，我想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p>

子霄道：“好，我隨你去?！?/p>

程漠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身來，面對子霄問道：“你什么都不問我？”

子霄看著程漠不語。

程漠垂下目光，他知道自己性格的缺點，容易心軟，面對大事時尚能做決斷，但是面對感情時，卻往往有些優(yōu)柔寡斷。

相比起來，其實子霄要絕情狠厲得多。

明明兩人有過許多次的肉體關(guān)系，可是兩人平日的相處模式，與之前單純是朋友時并沒有區(qū)別。若是問程漠，他也分不清兩人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戀人還是朋友，他只是確認子霄是他愿意用生命去珍惜的人。

程漠害怕子霄會因此離開自己。

他說道：“子霄，你知道我的身體，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p>

子霄道：“去吧，你不是要出去看看?！?/p>

程漠點點頭，推開房門先邁了出去。

子霄跟在程漠身后，兩人朝著人聲喧鬧的地方奔去。那是別院里一棟精致的小閣樓，平時鮮見有人進出。程漠到時，火勢已經(jīng)被撲滅，空氣中仍然有燒焦的味道，舒長華站在一旁，臉上覆著人皮面具，神色肅穆。

也有許多別院的客人趕了過來，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個仆人站在舒長華身邊，躬身道：“岳老爺，火已經(jīng)撲滅了?！?/p>

舒長華沉聲問道：“有沒有點過珍寶閣里少了什么東西？”

仆人道：“沒少什么東西，似乎只有小姐的一對珍珠耳環(huán)不見了?！?/p>

“珍珠耳環(huán)？”

程漠聞言一怔。

“白玉琉璃珠呢？”旁邊忽然有人問道。

程漠回頭，見到來人居然是秦芳川，秦芳川臉上又覆了那張蠟黃面具，只是已經(jīng)沒了之前那虛弱模樣。

“秦芳川！”程漠怒喝一聲，抬掌朝他胸口擊去。

秦芳川回身閃避，看了一眼程漠身后子霄，目光中有些忌憚。

子霄扣了扣腰上佩劍，忽然抬頭看向頭頂樹叢之中，瞬間拔劍出鞘，一個騰挪閃身上了樹巔。子霄抬劍朝樹叢中刺去，一個身影從樹叢中翻身而出，飛撲至程漠身邊。

程漠大驚，閃身想要躲避，卻被那人扣住了腰，拖著身體往前疾奔而去。

舒長華本來見程漠和秦芳川動上手，正想要過來，卻不料距他一步之遙時，眼見著他在自己面前被人帶走，頓時手指一勾，一條棕紅小蟲落在程漠衣擺上，然后自己朝前追了過去。

子霄腳在樹巔一踩，也并未多做停留，朝著那人帶著程漠離去的方向追過去。

秦芳川也是吃了一驚，看向那人背影，心道：是他？稍一猶豫，便跟著幾人追上去。

程漠剛被扣住腰時，便已經(jīng)認出了這人是慧寂，他反手扣住慧寂手腕，想要讓他停下來。

慧寂卻不顧程漠反應(yīng)，一意拉著他往前疾奔。程漠抬手，卻不忍心拍在慧寂背上。

他喝道：“停下來！”

慧寂輕笑一聲，并不應(yīng)他。只托著他的手越行越遠，離開了江家別院，朝著遠離蘇州城的方向奔去。

程漠也不知道兩人離開了蘇州城多遠，兩人已經(jīng)身在一片樹林。

旁邊濃厚樹蔭迅速從身旁閃過，不過即使慧寂輕功再快，他拖著程漠同行，始終無法甩掉身后三人。

程漠忽然聽到舒長華大聲喚道：“程漠！”

程漠抬肘朝慧寂胸側(cè)撞去，慧寂反手拿他手臂，剛好觸到程漠手臂上的傷口。

程漠悶哼一聲。

慧寂總算是停了下來，手掌抵住程漠胸口一推，將他推向身后一棵大樹上，接著回過身，閃身避開子霄迎面刺來的一劍。

子霄手腕一翻，接連朝著慧寂挑過去幾劍，慧寂連連后退，運起內(nèi)力雙手去拿子霄握劍手腕。

程漠摀住手臂傷口，擔(dān)心地看著兩人過招。

舒長華落在程漠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程漠搖搖頭，“我沒事?！?/p>

舒長華聞言，道：“那好?！?/p>

程漠見他指尖一轉(zhuǎn)，竟然從懷中掏出蟲笛來，送到唇邊。程漠心里一驚，抬手攔住舒長華問道：“你要做什么？”

舒長華看他一眼，道：“殺慧寂?！?/p>

程漠驚道：“為什么？”

舒長華應(yīng)道：“我與江婉柔之間的約定?！?/p>

程漠緊緊抓住舒長華的手，“不要?！?/p>

舒長華輕聲問道：“你不想要江婉柔手上那顆白玉琉璃珠？”

程漠沈聲應(yīng)道：“如果要用慧寂的命來換的話，我……”程漠話音未落，忽然摀住胸口退后一步，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舒長華一怔，“程漠？”

程漠搖搖頭，道：“我……”忽然身體一軟，滑倒在地。

“程漠？”

子霄和慧寂同時撤手，落在程漠身邊，“程漠？”

舒長華半跪在地上將程漠抱在懷里，手指搭上程漠脈搏。子霄手里拄著劍，靜靜等候在一旁看舒長華給他把脈；而慧寂則催促問道：“到底怎么了？”

舒長華搖搖頭，猛然抬眼看向站在一旁候著的秦芳川，道：“師弟！”

秦芳川因為追得急，氣息尚未完全平復(fù)，此時聽舒長華叫他，于是道：“我來吧?！彼呱锨皝?，蹲在程漠身邊，抓過他的手腕，四指并攏探他脈搏。

秦芳川忽然“哦？”一聲，神色疑惑，放開程漠手腕又去翻他眼瞼和嘴唇。最后對舒長華道：“師兄，你放蟲子探探他體內(nèi)蠱蟲?！?/p>

舒長華指尖輕觸程漠肌膚，須臾見一赤色小蟲從他指尖探頭鉆進了程漠體內(nèi)。過了片刻，蟲子從程漠皮膚鉆出來，回到了舒長華手指。

舒長華霎時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子霄問道：“怎么？”

舒長華抬頭對秦芳川怒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秦芳川冷聲道：“與我何干？”

舒長華厲聲道：“那淫心蠱在他體內(nèi)向來安穩(wěn)，若非你給他用藥催動蠱蟲，如今好端端的，蠱蟲怎會突然間性命垂危？”

慧寂問道：“蠱蟲死了會怎樣？”

舒長華道：“蠱蟲不能死！蠱蟲若是現(xiàn)在死在程漠體內(nèi)，毒性便會四散難抑，程漠也會性命不保?！?/p>

忽然間，慧寂伸手掐住秦芳川脖子，而子霄手中劍尖也抵在了秦芳川胸口。

子霄道：“救他?！?/p>

秦芳川不急不緩，道：“我為何要救他？”

慧寂冷聲道：“你以為我殺不死你？”

秦芳川面無表情，“我一條爛命茍延殘喘，有武林盟主給我陪葬，也算是值了?！?/p>

舒長華喝道：“少廢話！你要怎么才肯救他？”

秦芳川緩緩道：“還是師兄了解我。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把江家那顆白玉琉璃珠交給我，我就幫你們救他性命。”

子霄看向舒長華，“舒教主，你可有別的辦法救程漠性命？”

舒長華搖了搖頭，“沒有。”

慧寂五指使力，幾乎將秦芳川脖子掐得青黑了，用力甩開，道：“我去取珠子，如果程漠有三長兩短，你們幾個全部等著給他陪葬吧。”

秦芳川摀住脖子嗆咳兩聲，道：“不必急，還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訴你們。”

慧寂回過頭來，“你說?！?/p>

秦芳川道：“要救程盟主的命，則必須救活蠱蟲的命，在找到合適的方法之前，必須靠蠱蟲曾經(jīng)認主之人的陽精，養(yǎng)活蠱蟲?！?/p>

秦芳川說，在找到合適的方法之前，必須靠蠱蟲曾經(jīng)認主之人的陽精來灌養(yǎng)蠱蟲。

子霄沉默著，舒長華仍將程漠摟在懷中，慧寂則微微皺了皺眉頭。

秦芳川仿佛是唯一的局外人，道：“敢問哪位曾是以血喂過蠱蟲之人？或者換個問法，哪位未曾以血飼過蠱蟲？”

沒有人回答秦芳川的問題。

秦芳川道：“程盟主真是不簡單啊。不愧為中原武林盟主?！?/p>

子霄開口道：“你只需告訴我，何為合適的方法？灌養(yǎng)蠱蟲又需要如何去做？”

秦芳川看了一眼程漠，“灌養(yǎng)蠱蟲，恐怕需要諸位輪流以陽精澆灌，四個時辰為限，每隔四個時辰必須灌養(yǎng)一次；短則不限，淫心蠱本性貪婪，喂得越飽，自然恢復(fù)越快?！?/p>

子霄問道：“這并不能徹底養(yǎng)好蠱蟲是不是？”

秦芳川道：“這便說來話長了，還是先安撫住程盟主體內(nèi)的蠱蟲，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程漠自一片黑暗中緩慢地蘇醒過來，他還未睜開眼睛，卻能感覺到身體靠在一個人在懷里，身上有熟悉的冷香氣息，而下體在泛著涼意的同時，被人抬高了起來。

程漠驚慌中睜開雙眼，看到慧寂正打開他的雙腿，手指探進他后穴里。

前面是慧寂，身后是舒長華，旁邊則站著子霄和秦芳川。

程漠大驚失色，立即用力掙扎起來，舒長華連忙從身后抱緊了他，將他雙臂牢牢摟住，安撫道：“沒事的，你別動?！?/p>

慧寂修長手指完全伸了進去，按摩著程漠腸壁，在他敏感處用了些力氣壓下去。

程漠驚叫一聲，滿臉通紅又尷尬又難堪，喘息道：“你們做什么？放開我！”

即使對方是慧寂，可是他哪里試過在這種情況下與人做這種事？何況子霄還在旁邊看著，他也不明白舒長華怎會幫慧寂抱住自己？

程漠開始大力掙動，秦芳川連忙蹲下來按住程漠的腰，對子霄道：“子霄道長，你幫我輸送內(nèi)力進程盟主體內(nèi)，想辦法誘導(dǎo)他紊亂真氣平穩(wěn)下來?！?/p>

舒長華道：“我點他穴道吧?！?/p>

秦芳川連忙道：“不要。此時氣血阻滯只會惹得蠱蟲燥怒。”

子霄半跪在地，伸手摸了摸程漠的臉，一只手按在他肩頭，將內(nèi)力平緩地輸入程漠體內(nèi)。

程漠驚怒道：“放開我！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子霄！子霄……”

他喚子霄的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仿佛無助地哀求一般。

慧寂伸手鉗住他下頜，用力吻了上來，與此同時，下身狠狠貫穿了程漠的身體。

程漠喘息粗重起來，同時又感覺到子霄平緩的內(nèi)力緩慢從他經(jīng)脈通行而過，引導(dǎo)著他急促翻滾的真氣平靜下來。

秦芳川取下腰間藥囊，掏出一顆棕紅藥丸，喂到程漠嘴邊。

程漠閉緊了嘴，側(cè)頭避開秦芳川的手，不肯吞下去。

秦芳川冷聲道：“程盟主自己不肯吃，若是死了就不要怪我?！?/p>

慧寂重重挺身刺入程漠后穴深處，對秦芳川道：“你若是還想要白玉琉璃珠，就老老實實給程漠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