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走啊,一起逛窯子去! 5
“姑娘——”青兒推門從外面進來,走到芷微身邊,從她手里接過根碧玉簪子,熟練的挽了個墮云髻,又朝銅鏡里望瞭望,方才接著說話。
“那一位又來了....”
芷微正要起身,動作一頓,旋即不以為意地回道。
“來便來了,不必理會,隨我去見侯爺吧。對了,方才讓你送的信可送出去了?!?/p>
除了燕棐,她沒忘了還要籠絡住原主前世的這位公子,所以說酒色財氣動人心,外面對于自己和定北侯的香艷緋聞早已傳開去,而這位定北侯名義上的兒子據說她初夜那日居然也出價要爭,被他爹發(fā)現行蹤,強送回去后打了幾板,還沒好全就又大著膽子找上門來與她相見幾次,絲毫不介意自己父親是否也是她的裙下客,只覺得那日大相國寺驚鴻一瞥,心中純潔的少女淪陷掙扎于這泥濘中不得解救,可憐又無助。
真不知誰比誰無知單純。
靦腆溫和的青年,跟原主一樣大的年紀,情竇初開,癡心不改,難怪讓原主那世能義無反顧地隨他離開。哪怕冤死陰冷的塘底,任濕膩的塘泥堵了口鼻,再也無法呼吸,心中卻對他半點怨懟也無。
可不是對苦命鴛鴦。
“按姑娘的吩咐,已經給燕公子送去了。”少女低聲應答,上前攙扶著她朝外走去。
芷微面上不顯,心底其實一陣煩躁,想扶額哀嘆。
外人都看來,俊郎儒雅能文能武,哪怕成親多年依然長期雄踞京城少婦少女擇偶標準前三位之一,一向最潔身自好名聲極好的定北侯爺,居然也流連秦樓楚館,只因為得一紅粉知己,不計較對方出身,還只以音律相交,真是高潔君子的不得了。
能得了燕侯如此青眼的女子,哪怕說起時嗤之以鼻她的出身,照樣有心底其實艷羨不已的。
本想著讓她開門接客的吳媽媽,不知道因什么緣故,居然又給她打出了賣藝不賣身的名號。芷微沒興趣猜她的打算,總歸這樣還少了她不少麻煩不是,或許是賣燕棐一個好,或許是想著奇貨可居。
有哪個知道真相呢。
這段時間以來,外面看來燕棐狀似對她如何如何著迷,日日出入,她卻曉得兩人內里相處到底如何,你弦音裊裊,我舉杯逢迎。這男人從一開始的眼眸中確有欣賞,卻無情欲。
房門緊閉,又時不時有她的弦音露出,外人只當室內旖旎風景,春光無限,誰個知道內中真相。燕棐形容風流卻舉止優(yōu)雅,芷微正覺得是不是她裝清高裝的太完美,拿捏過了,被她這么委婉的行事,兩人莫非要走上靈魂伴侶的路線不成。
然后直到某一天,詭異的畫風又變了。
那日照常只得她二人獨處于室內,她乖乖坐于簾后撩響琵琶琴弦,燕棐也是眼眸半垂,神情愜意。卻不想不過須臾,她只覺眼前一閃,半掩的窗戶外竟跳進個身著勁裝的男子,全身包裹嚴實,連臉都沒漏在外面分毫。
燕棐坐在桌邊品茗,只淡淡瞥她一眼便與來人低聲交談起來,似乎絲毫不介意有她這外人在場。
芷微在那人猛躍進來時一時訝異沒的反應,拜她的粗神經所賜,等回過神來,見別人視她為無物,她居然也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手繼續(xù)拂著琴弦。
心里早已開啟吐槽,原來不是小說或影視劇里的夸張渲染,位高權重的人還真是都愛故作神秘的在身邊養(yǎng)一群從不露臉的類似死士暗衛(wèi)云云,而且也頗喜歡以妓院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做遮掩來行事,誠不欺我。
就不知道她扮演的是個什么角色。
在這類地方摸爬滾打求生存的女人,最該懂得識相有眼色。
燕棐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算是隱秘的行事被她看到,要么是把她當自己人,要么...不準備把她再當人。
很明顯不會是第一個,那就先別擔心怎么勾引了,先考慮會不會被滅口比較實際。
她現在的反應是不是不太對啊。要怎么做才正常呢,失聲尖叫,大喊呼救?她自己都嫌吵,況且對面兩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索性也眼不見為凈,當布景板好了。
也不知燕棐對她的反應滿不滿意,等那人離開后,他招手示意自己過去,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看著她低垂的眼眸,姣好的面容,手慢慢拂上她的脖頸,撫弄著纖弱溫滑的頸線,手掌漸漸將其環(huán)住。
芷微現在都能回想起他微涼的指尖在自己頸間漸漸收緊的感覺,當時卻沒覺得怕,反覺得有些刺激。
本來對這個世界任務興趣缺缺的她,竟鬼使神差地燃起了一腔躍躍欲試的念頭。
抬頭朝燕棐看去,毫無畏懼的樣子直直映入他的眼簾,她只見他嘴角帶著暖人的微笑,聲音似蠱惑的低沉。
"是個乖巧的。"
贊美的話,無端端聽得人脊背發(fā)涼。
就是說,知道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
她倒是為了刷存在感可以表現的桀驁不馴獨特行事些,下場嘛,被滅口而已。
怎么忘了,這是個等級森嚴有特權階級的年代,卑賤之人的命隨意被打發(fā)了,不算個把事。
她想算計燕棐,算計的是能讓自己入了他的眼他的心,沒什么大野心,而不是有別的目的,不然只怕有半分蹊蹺,早不知是什么下場了。
別再把別人都當成傻子,尤其對方還是當年在文壇便驚才絕艷,在沙場能揮刀殺敵的人物。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不成,反正對他們要做什么她一點興趣也無,起碼他愿意選她來打掩護,再好沒有了。
她的初衷本來就是要做個美貌妖嬈的純?yōu)楣慈说幕餍园涯铑^就擺明了。
好奇心旺盛,不是什么好事兒。
她當時怎么做的來著,哦,是了,破天荒的主動攬住對方的腰,見燕棐都難得的被她的舉動怔了一下,她終究是像個天真的少女樣咯咯笑出聲,打破了那一直在外人面前冷淡清高的作態(tài),好像突然換了個芯子似的,從不在人前顯露的古靈精怪只勃勃展現在他面前,真有著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離經叛道,又略帶羞澀的埋首進他懷中,似是才知道慌亂害怕似的,聲音倒難得帶些后怕忐忑的軟糯出聲,整個人顯得那樣的矛盾生動。
“有侯爺在呢,哪有宵小敢造次,止薇自然什么都不怕。”
語氣里的儒慕敬仰毫無遮掩。
“沒有您,止薇又算什么呢?”
和聰明人說話又麻煩又簡單,芷微也不愿自作聰明,可是她沒有別的籌碼,只有這一副身體。
她不急,急不得,只軟軟靠在他懷里,一副是好是壞皆不在乎你想怎樣隨你處置的樣子,義無反顧的不得了,雙臂依然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把少女得遇心上人終于豁出去表白心意的赤誠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等著,讓身體帶著些微微的顫抖。許久,才感覺燕棐箍在她脖頸上的手移開,落在她鋪滿錦緞絲發(fā)的背上 ,緩緩輕撫幾下,聽不出情緒的溫言開口。
“好,甚好?!?/p>
這算是暫時留她一條小命了么?那就夠了。
心照不宣達成協議,兩個人才好像奇跡般的一下熟稔起來,仿佛有了共同的秘密般的默契,皆大歡喜。燕棐來這里流連的次數愈加頻繁,像那蒙面人樣子的人卻不是次次出現,他們兩人間卻也因那日詭譎的相處反而少了份假象,再獨處時卻融洽了很多。
燕棐混不認為她能有什么威脅,本來就對她印象頗好,因著她前后行事作風的突變,不知是不是更覺得她是個心思單純通透,格外有趣的,兩人倒仿佛真如外間傳聞似的,愈加投契,連氣氛中都總是多了些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曖昧氣息。
最折磨人也最讓人欲罷不能樂在其中的,就是這份你知我知卻還欲語還休的趣味 。
有了京城最有權有勢人物中之一的定北侯爺做了入幕客,其余再覬覦止薇姑娘的便打消了念頭,集香雅居也不是只有這一個美貌的小娘子不是,所以她這段時間除了應付燕棐和時不時寫封小情書給原主的公子,倒是并沒有人不識相的湊上來。
但燕棐身份權重位高,架不住有比他更囂張的人物在。
芷微現在是真的想好好回憶回憶,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在哪里見過那封叔夜,而且還得罪了他。
不然何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壞她的事情。
這一個月來,沒有十次也有七八次的,這人在自己和燕棐“交流感情”時插進來,偏見了她后又不動手動腳,獨滿身戾氣不減,只會皺著眉頭盯著她看,一副似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處的樣子,除此外再無其他之舉,連話都少說,那白花花的銀子花的一點都不心疼。
一個是大景當朝權貴正當紅有權有勢玉將軍燕侯爺,一個是出名難伺候的皇帝最疼愛大外甥安國公府封世子,兩人就這么打起擂臺來,鴇母是收銀子收到喜笑顏開,外界更是紛傳,兩人為逐紅顏,各不相讓。
哪個人能知道她內心的苦逼!
每次和燕棐獨處,真是繃緊了神經就怕哪一處行差踏錯,偏偏總會被人不識眼色的打擾,讓她滿腹計較大半都落了空,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面對自己故作不舍的強行離開,這幅看著她不得不屈從的樣子,倒讓那難摸清心思的男人臉色越來越陰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來越獨占,不知道算不算意外的收獲。
她索性也懶得去理會琢磨那位封大世子到底是什么心思。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候,她該干什么還干什么,完全由著自己性子來。他愿盯著就盯著好了,她本就是個懶得話都少說的性子,直接交流能避免就避免以至于放松的太歡脫了,態(tài)度簡直敷衍到了極點,這位脾氣明明看著很不好的大爺居然也沒發(fā)怒。
自己到這個世界來只想快點完成原主的心愿,拿到碎片早日離開,應付個心思難測的燕棐就夠費勁兒的了,誰有那個閑心還騰出別的時間精力來琢磨他不知是不是中二病晚發(fā)患者。
有錢也不是這樣任性的,不要隨便亂入戲好么,她擺臭臉擺的也很辛苦好么。青兒打聽來的不是說這人以往從不涉足煙花之地么,若是這年輕人是突然開了竅了,這集香雅居里那么多可供他選的,嫵媚妖嬈的夏如,清秀婉約的寧玉,楚楚可人的畫兒...那么多那么多花姑娘,他作什么非要來為難她。
要被鴇母知道自己就這么對她的大金主,不知會怎么罵她不知好歹,然后再把她打回幾年前回爐再造。當初也不過貪著有趣,那樣的苦她可再不想嘗試了。
還能不能好好的當個花魁去勾引人了!
青兒扶著少女朝那邊雅室走去,偷睨了下她面容,嚅嚅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