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警察叔叔，就是這個老司機！ 15

魏讓走進楊苦的辦公室，看著他比平常嚴肅了幾分的臉孔沖自己點頭示意，便坐到他桌前的椅子上，等著聽他專門把自己叫進來是有什么新的命令。

楊苦的辦公室很小，一旁的文件柜被各種資料塞得滿滿的，窗戶緊閉，連窗簾都拉上了，密不透風的空間再加上煙霧繚繞，實在憋悶的很。坐在桌后的男人神情嚴峻，從魏讓進來后就不發(fā)一言，不知在思考什么，等手里的煙都燃盡了，才狠狠地將煙頭捻進半滿的煙灰缸，抬頭問向?qū)γ嬖鐫M頭問號的小伙子。

“小魏，還記得你跟了我后執(zhí)行的第一個任務是什么么？”

魏讓一怔，似不明白他沉默許久后怎么一開口就問到這個，但馬上反應過來，嬉皮笑臉地回答。

“那必須記得啊，不然我重案組梁朝偉的稱號不是白來的么？”

“你這臭小子——”

心底再沉重，楊苦還是被魏讓的不著調(diào)也惹得失笑。是啊，這個年輕人剛從警校畢業(yè)就被自己相中，臥底到一個打擊走私的任務中去。任務危險性其實不高，只需要裝成本地涉黑團伙的小嘍啰和已經(jīng)藏身走私團伙內(nèi)部很久的自己人接上頭做個傳遞消息的就好，偏這小子臨出發(fā)前一臉鄭重，還遞遺書給自己，讓他哭笑不得。他混進去后更是表現(xiàn)得天衣無縫，把自己扮演的角色發(fā)揮得毫無破綻，最后任務倒是圓滿完成了，結(jié)果任務期間的幾個月讓這家伙也沾上了一身的流氓習氣，不知道是年輕人定力不夠太入戲還是怎么的，這臭小子的小混混作風到現(xiàn)在還掰不過來。

楊苦淡下了笑臉，不由地又顰起了一雙濃眉，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開口道。

“兩個受害者體內(nèi)的毒品成分，你有留意過么？”

不出他所料，魏讓果然是沒有放過這個很關鍵的因素。

“當然，我問過法醫(yī)，也看了尸檢報告。他們體內(nèi)的海洛因純度都很高，和在那些娛樂場所夜店流通的搖頭丸什么的，成分根本沒得比，單以第二名死者的收入水平，按理是消耗不起這么昂貴的玩意兒的。而且她沒有吸毒史，這一點也很可疑?！?/p>

“嗯。所以查到他們是如何得到這些毒品的來源，會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睏羁帱c點頭，又點起一根煙，沉默片刻，鄭重地開口。 “魏讓，我這里有一個很重要但很危險的任務，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那我接下來說的這番話，你出了這個門就要全部忘得干干凈凈?！?/p>

魏讓聽了他的話，知道這是出于隊長對自己完全的信任，收斂了玩笑的神態(tài)，坐直身體，點點頭。

“頭兒，你說吧，我聽著。”

“省海關之前截獲的一批高濃度海洛因失竊，一直不知下落。省廳成立了專案組，近期得到消息，道上有人放出風去，有一批現(xiàn)貨要出手，據(jù)說就是失竊的這批。緝毒科那邊也收到線報，T國毒梟得骨猜那里得了消息，會派他的兒子金巴頌入境，到我們市來和握著這批貨的販毒團伙進行交易。那個團伙里有我們的人，他只打探到貨在這伙人手里，但怎么得手的卻查不到，后面主事的人藏得很深，對于幕后真正掌權(quán)的人摸不到半點消息。我們的人現(xiàn)在大概知道了兩伙人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專案組已經(jīng)部署嚴密，金巴頌一入境就會進行秘密抓捕，隨后派人喬裝成他的樣子來代替他繼續(xù)交易，引出身后的大魚....而經(jīng)過化驗，我們現(xiàn)在手上這個案件受害者體內(nèi)的毒品，成分和失竊的那一批是相同的。弄清楚這批失竊海洛因到底是落在了誰手上，也就能順勢查清是否和我們這幾起兇殺案的兇手有關聯(lián)....”

“因為這批海洛因的失竊，專案組懷疑是省廳緝毒科內(nèi)部所為，所以派遣臥底和抓捕的命令都是秘密安排當?shù)夭块T配合，為了不暴露，這個臥底的人選自然也要從不隸屬緝毒科的別科抽選.....”

魏讓聽到這兒已經(jīng)了然，他咧嘴一笑。

“頭兒，那個金什么的，是不是跟我一樣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p>

楊苦見他果然幾句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依然皺著眉，絲毫沒有魏讓的輕松。

“魏讓，這只是個提議，你要明白，這個任務的危險性有多高。”

明白，他怎么不明白。

魏讓曾經(jīng)在警校的同學，有幾個畢業(yè)后就進了緝毒大隊，有的別說談對象了，連家人都送的遠遠的，幾年都不敢聯(lián)系，有的因為臥底時為取信犯罪分子而染上了毒癮，終生都和自己最厭惡的東西做著痛苦的抗爭，更有的，暴露身份，再沒見到過。

魏讓還記得他出席過一次緝毒同事的追悼會，被送進火化爐里的是殘缺不全的肢體，據(jù)說是被販毒團伙發(fā)現(xiàn)身份后執(zhí)行了私刑，尸體被裝在垃圾袋里就那么丟在了警察局門口，仿佛是對他們赤裸裸的挑釁和恥笑。

那次追悼會上，所有那位遇害者的同事都是悄悄來，悄悄去，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雙親和懷胎半年的妻子卻不允許出席，被緊急送往別處進行了高等級監(jiān)視和保護，連身份都不得暴露，再痛不欲生的悲傷都得強行壓抑。

魏讓永遠忘不掉當時那種無奈地憤怒和悲涼，那個同事葬禮上的儀容照，那么年輕，看著比他還小。

無數(shù)人的歲月靜好，總是因為在看不到的黑暗處有人負重前行。

他直視著楊苦，神情堅定。

“隊長，我明白的，就讓我去吧，你也說了，不止是毒品失竊，咱們辦的那個案子不也和這個有大關系么，那我去是最合適的了?！?/p>

楊苦心下深深嘆息，他當然知道他最合適，不然怎么會開這個口。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機智，靈活，腦子動的快，懂得隨機應變，粗枝大葉的外表下其實心思細膩，年紀輕輕卻行事周全，再加上之前有臥底的經(jīng)驗，這個任務，哎，怎樣看也是他最合適。

楊苦穩(wěn)穩(wěn)心神，他心性堅定，從警以來各種槍林彈雨的危險場面都經(jīng)歷過，有了主意自然不再感嘆唏噓，只繃緊了面容，一雙利眼再次看向魏讓。

“你，做得到？”

他其實是知道他會如何回答的。

身前的青年站起身來，身形挺拔筆直，年輕俊郎的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認真，神情莊重動作篤定地敬了個禮，聲音低沉卻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