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立了三人,蓮平,宣荷,還有之前報信的小宮女。
元嬤嬤提著的一口氣立時就散了,她揪緊了衣襟:“先、先進(jìn)來,進(jìn)來說?!?/p>
蓮平讓小宮女退下,然后與宣荷一前一后進(jìn)了暖閣。
溫祈元這條路也走不通,元嬤嬤沒有多問,只坐在杌子上,對著昏睡的湖陽垂淚。
剩下的兩人也沉默不語,良久,宣荷突然罵道:“狗眼看人低!”
蓮平一驚:“莫要胡言?!?/p>
宣荷盯著床上的湖陽:“咱們還未出什么大事呢,連公主的封號都仍在,這就這么巴巴兒地跟我們劃清關(guān)系。若以后真有了什么頹勢,還不知道怎么欺負(fù)我們呢?!?/p>
元嬤嬤沒有應(yīng)答,蓮平便小心打著圓場:“或是真的出門去了,溫公子如何知道宮內(nèi)之事?”
“你為他說什么話?又做什么騙自己的心?”
反駁的話即刻就來,宣荷道:“就算姓溫的小子不在,難道老子也不在么?一聽見是公主的人就忙忙趕人,我看那溫祈元也不是不在家,只是不敢來罷了!”
“我哪里為他說話了?”蓮平也生起氣來,忍不住回了一句。
“都住嘴?!?/p>
元嬤嬤小聲呵斥,止住了兩人的爭吵:“我看你們是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公主還躺在這里,就這么吵起來了。都給我下去!”
兩人都羞紅了臉,蓮平先行了禮,宣荷咬了咬唇,又不甘心地望了閉目不醒的湖陽一眼,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她表情一喜:“嬤嬤快看!公主是不是動了!”
元嬤嬤連忙順著她的聲音轉(zhuǎn)過頭去,原先一直昏迷的湖陽,此刻略略轉(zhuǎn)了轉(zhuǎn)頭,迎著隱約跳動的燭光,睫毛跟著顫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的心肝!可算睜眼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元嬤嬤又驚又喜,替湖陽捋著鬢邊的碎發(fā),又連忙問,“可要喝水?餓不餓?睡了這么久,昨兒吃的早該沒用了。嬤嬤這就叫人去準(zhǔn)備早膳,咱們先用些糕點(diǎn)墊墊肚子。”
宣荷張羅著叫水:“公主愛干凈,先擦擦臉罷。”
蓮平喊住她:“折騰,先叫做早膳去。”
宣荷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掀簾去了。
蓮平倒了水,遞給元嬤嬤,又端了新的糕點(diǎn)過來,讓湖陽挑。
宣荷很快就回了暖閣,三個人將湖陽圍住,手上都拿了東西,只等著湖陽開口。
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趙宜安,面色如雪,臉上猶帶憔悴,但就算這樣也難掩她天人之姿。
肌賽霜雪,眸如秋水。
她看著面前三人,突然眨了眨眼。
元嬤嬤忙問:“公主?”
趙宜安跟著重復(fù):“公主?”
“哎喲!”元嬤嬤笑出聲,“我的兒,別拿嬤嬤逗趣了,快喝些水,跟嬤嬤說說,哪里還不舒服?”
趙宜安忽略了她前面的話,只答了最后一句:“頭疼。”
“自然是疼的,也不瞧瞧你撞到了什么東西?!痹獘邒咭幻嫘奶郏幻嫖顾人?,“跟著去的人也太不小心了些,我把那些小蹄子都關(guān)起來了,只等你大好了,再去發(fā)落?,F(xiàn)下就讓這群沒眼睛的東西多活幾日。 ”
元嬤嬤絮絮叨叨念著,趙宜安一醒,她的心就活過來了。
只是喂過去的水趙宜安不肯喝:“冰的?!?/p>
元嬤嬤一楞,反應(yīng)過來趙宜安說的是杯子,她笑道:“糊涂了,糊涂了?!?/p>
把水杯遞給蓮平,“還不快先去溫一溫水杯?!痹獘邒哂謶z愛地望著趙宜安,“苦了我的兒了?!?/p>
蓮平去倒熱水溫杯子,元嬤嬤就掖著趙宜安的被角,怕有風(fēng)吹進(jìn)去。
等水再送過來,趙宜安這才心滿意足喝了下去。
“嬤嬤?!?/p>
邊上一直不說話的宣荷突然喊了一聲。
元嬤嬤一嚇:“大驚小怪的,做什么?”
宣荷半跪在床邊,趙宜安坐在床上,所以她要抬起頭才能瞧見趙宜安的臉。
“公主她,是不是--”宣荷皺著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怎么了?”元嬤嬤也跟著皺起眉,只是她是生氣,“好端端的?!?/p>
宣荷盯著趙宜安的眼睛:“公主,您還記得奴婢是誰么?”
她的話音一落,整間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蓮平正收著桌上的藥粉紗布,聞言回過了頭。
元嬤嬤神情楞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她回過神來,斥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宣荷不依不饒:“公主,我是宣荷,您還記得奴婢嗎?”
但趙宜安不發(fā)一言,只垂著睫毛不聲不響。
這下連元嬤嬤都慌了起來,趙宜安因?yàn)槭窍鹊圩钚〉呐畠海沧顬閶蓱T,要是放在從前,宣荷只問了第一句就該被拉出去打了,哪能說到現(xiàn)在?
她連忙看向趙宜安,三個人齊齊注視著她。
只等著趙宜安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