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便道:“請娘娘略做收拾,一會兒咱們就出宮?!?/p>
孫語蘭不由問:“這么急么?”
聞言,金縷瞧她一眼。
孫語蘭被看得直出冷汗,小聲道:“姑姑莫怪,是我多嘴了?!?/p>
金縷點頭:“去罷,奴婢就在這兒等著娘娘?!?/p>
三人便各自回房,叫宮女來整理,不提。
孫太后的令下得急且快,金縷自然來不及將這消息傳到行宮里。因此等三人做了一日馬車,終于停在行宮前,趙陸才知道此事。
趙陸坐在床上,靠著枕頭,聽見金公公的話,只楞了一瞬,便明白孫太后的心思。
“真是難為她了,千里迢迢送人過來?!?/p>
趙陸一面說,一面對上趙宜安的眼睛。
床前擺了小幾,趙宜安正跪坐在墊子上,執(zhí)筆劃消寒圖。
她也聽見了金公公的話,知道先前住在養(yǎng)心殿的三人,現(xiàn)在又跟著到行宮來了。
抬頭看趙陸,趙陸也很快看向她。
趙宜安便低頭,漫不經(jīng)心道:“進來罷?!?/p>
橫豎她想趕人了,趙陸也不會留她們。
趙陸失笑,又對金公公道:“叫她們進來?!?/p>
金公公便出去吩咐。
只等了一刻鐘不到,打扮得各有千秋的三人,便跪在趙陸床前,俯身行了禮。
“起來罷?!?/p>
進來時已發(fā)覺屋內(nèi)有人,孫語蘭偷偷拿眼睛一覷,果然是湖嬪。
趙宜安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睛,見是孫語蘭,便朝她點頭。
孫語蘭霎時氣急攻心。
點什么頭,以為是嬪就了不起么?
不過此時還在陛下面前,她就算裝也要裝下去。
只聽得趙陸問:“是母后派你們來的?倒是讓她費心。”
孫語蘭搶先答道:“太后叫我們?nèi)藖碚疹櫛菹?,這便是母親愛子心切。”
趙陸忽笑:“這是自然。”
被趙陸回了話,孫語蘭洋洋自得,卻又聽見趙宜安的聲音。
她跪直身子,將又畫完一瓣梅花的消寒圖舉起來,好讓趙陸看見:“好了。”
趙陸便點頭:“好看。”
又對三人道:“路遠,你們也辛苦了,且去歇息罷。金公公。”
金公公忙躬身:“奴婢在。”
“替三位才人安排住處。”
“是?!?/p>
等出了匯澤閣,孫語蘭才咬牙。
明晃晃打斷她的話,這個仇,她孫語蘭記下了。
雖頭天晚上再沒見到趙陸,孫語蘭并不死心。第二日,她早早就起來,讓宮女將熬了一夜的鶏湯裝好,趁著天未大亮,帶人去了匯澤閣。
守門的小公公卻道,陛下還未起,要請她等一會兒。
孫語蘭有些悶悶不樂,不過要是陛下知道自己等候許久,也許會心疼也說不定。
思及此處,孫語蘭樂滋滋去了對面。
一直到巳時,才有人來請她去趙陸睡的次間。
見她來,趙陸臉上掛笑,問:“昨兒才坐了一天的馬車,這會兒不好好休息,一個人倒來做什么?”
聽見他的話,孫語蘭的心立刻就軟了。
陛下這是關(guān)心她呢。
孫語蘭便嬌羞道:“是臣妾特地燉了人參鶏湯,早起好了,就忙送過來。這會兒還熱著,陛下嘗一口罷。”
又說:“聽見人說,陛下射藝了得,先前還在獵場獵了野鶏野兔,若有下回,陛下再獵了來,臣妾還可以做些別的,陛下一定喜歡。”
孫語蘭一心想同趙陸攀好,贊揚他的箭法,又暗自定下約,想同以后的趙陸也有接觸。
聽了她的話,趙陸的嘴角仍彎著,但眼底卻絲毫不見笑意,他道:“有勞?!?/p>
“陛下與臣妾見外做什么……”
孫語蘭正說著,門外小公公忽報:“湖嬪到了?!?/p>
趙陸還未開口,趙宜安就抱著個青瓷罐子進來。
看見孫語蘭也在里面,趙宜安先是一楞,而后就徑自走到床前。
這回連頭都不點了。
趙陸便問:“怎么這會兒過來?”
趙宜安忽皺了皺鼻子:“什么味兒?”
孫語蘭忙嬌聲道:“是臣妾燉的人參雞湯,為陛下補身子的。湖嬪若不嫌棄,也可一同嘗嘗?!?/p>
趙宜安轉(zhuǎn)頭看她,斬釘截鐵道:“陛下不喜歡。”
孫語蘭一愣,又賠笑道:“湖嬪的玩笑真是有趣,臣妾倒反應不及?!?/p>
趙宜安便回頭對著趙陸:“你不喜歡,對么?”
趙陸看著她,點點頭:“嗯。不喜歡,吃了火大?!?/p>
不但他火大,趙宜安也火大。
趙宜安又說:“你自己喝罷。別浪費了?!?/p>
孫語蘭霎時被噎住。
自己喝?
還喝什么喝,不喝她就已經(jīng)火大得了不得。
又是湖嬪此人,又是不由分說截斷她和陛下的對話。
孫語蘭忽然只覺眼前一黑,“咚”的一聲,竟從椅子上直直朝著地面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