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陸皺眉:“果然如此。”
哪有那樣容易就將孫氏拉下馬的?雖然重申此案,但孫旭塵連刑部大門都未進,仍舊日日在花巷酒樓流連,夜夜笙歌,仿佛這事與他無關。
趙陸又道:“傳出欽天監(jiān)一事,結果如何?”
他料到鄭侑這案子,最后孫家必定會尋個替罪羊出來,擔下責任,將孫旭塵和孫家摘個干凈,所以趙陸勢必要將這事引到其他地方去。
說到這個,姚沐哈哈一笑:“還是你想得遠,在那塊地上做文章。”
前幾日,一向極少在朝中露面的欽天監(jiān),也忽然參與進了此事。五官保章正與五官靈臺郎聯(lián)同上書,稱他們“夜觀天象,忽見中星動搖,輔、宰、尉、丞皆漸離次,究其緣由,是因京中龍氣四散?!?/p>
這事在朝堂上一說,眾臣聽見,面面相覷傻了眼。
何謂中星?自然是高高在上,被百官簇擁在當中的天子。欽天監(jiān)卻說見其動搖,輔、宰、尉、丞皆漸離次。
身邊的大臣都漸漸離開了天子,這簡直就是亡國之兆??!
朝堂上,趙陸坐在寶座里瑟瑟發(fā)抖,顫著聲音問:“龍氣如何會四散?”
兩位欽天監(jiān)的官員便請罪道:“臣尚未查明,請陛下寬限兩日,待臣回去查清,定給陛下一個答復。”
趙陸便當著各位大臣的面,給了欽天監(jiān)兩日時間找尋緣由。
孫仁商自然也在列位朝臣之中,欽天監(jiān)回話時,他面色淡然,只在二人說皆因龍氣四散而起,孫仁商才略皺了皺眉。
而另一邊,在鄭侑一案中領著眾門生舞得起勁的吳閣老,摸了摸胡子,未言一詞。
憶起趙陸那副怕死的模樣,姚沐笑了半日:“從前真是小看你?!?/p>
又道:“你可想好如何讓欽天監(jiān)解釋,龍氣與孫旭塵的關系了么?”
那二人是趙陸在背后授意,龍氣四散也是趙陸讓他們所說。
聞言,趙陸道:“扶乩?!?/p>
“嗯?”
原本姚沐與趙陸說話,暖閣里忽“嘩”一聲響,一時間將二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罪魁禍首”正張開手,面前的木盒倒了大半,通炕上霎時堆了幾座沙,她的指縫里也全是細沙。
見二人轉(zhuǎn)頭看過來,趙宜安有些無措,她先瞧了瞧趙陸,又望了一眼姚沐。
--不認識。
眼神又回到趙陸身上,趙宜安小聲道:“灑了?!?/p>
姚沐這才發(fā)覺,原來趙宜安玩的就是扶乩用的東西。
“就是這個?”
趙陸看了一眼打翻的用具,點頭道:“嗯?!?/p>
并未注意二人之前對話,趙宜安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看二人神色,自己手上的這樣東西,似乎有些重要。
她便訥訥:“我不是故意的?!?/p>
姚沐干笑兩聲,起身道:“忽然記起家中還有事,臣先告退?!?/p>
將地方留給了趙陸與趙宜安。
趁趙陸未開口,姚沐提腳溜出了暖閣。
笑話,看趙陸那副樣子,就知道他必不會責怪,反而還要軟語安慰。留下來見他倆恩恩愛愛,吃這二人的酸么?
姚沐咂咂嘴,早早行之大吉。
暖閣中,趙陸果然道:“洗洗手罷,我叫人來收拾?!?/p>
趙宜安下了通炕,延月已帶著人進來,替她洗凈手,又換下粘了細沙的衣裙。
通炕也很快拾掇干凈,這回趙陸跟著趙宜安一起,上了通炕坐著。
伸出手,趙陸隨意在沙堆里撩了一把,誰能想到,這細細的方才還被趙宜安放在手里把玩的沙粒,很快便要將孫旭塵送入大牢。
趙陸翻下手心,看著細沙又從他指縫掉落,忽然眼前多了一塊帕子。
抬頭,趙宜安正望著他。
見他接過帕子開始擦手,趙宜安仍有些緊張:“真的無妨么?”
她幷不知道趙陸在做什么,但他晚上來睡的時辰,一日比一日遲,也沒從前那樣多的時間同自己說話,整日只見他在書案前寫寫畫畫,有時連進膳都忘了,要等趙宜安親去他跟前,他才回過神來似的,笑著說: “又忘了?!?/p>
打翻的東西似乎與趙陸日夜操心的事有關,雖然他并未生氣,但趙宜安還是擔心。
見她如此憂心忡忡,趙陸倒笑了:“真的無妨。那東西原本就是拿來騙人的,打翻了,反讓我警醒,莫被這種技倆迷惑了雙目。”
趙宜安便歪頭:“騙人的?”
“嗯,是假的。”
“假的?”
見趙陸又點頭,趙宜安才放下心來,也跟著點了點頭,又忽道:“我是真的?!?/p>
“嗯?”
“我是真的?!?/p>
趙陸卻追問:“真的什么?”
聞言,趙宜安想了想,又拉住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是真的。你瞧,可以碰,可以摸......”
趙陸看著自己的手被趙宜安帶著,在她的臉側慢慢撫過,他便問:“也可以這樣么?”
“這樣?”
“這樣......”
未說完的字被含糊在齒間,單手攬住趙宜安的腰肢,趙陸低頭,將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