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名宵霎時一震。
趙陸將目光從書信上移開,語氣平淡:“這一招我可是跟你和你祖父學(xué)的?!?/p>
他示意金公公將外頭的人帶進來,又道:“還有一招,是跟你姑姑學(xué)的?!?/p>
未及回頭,李氏的哭聲已在身后響起。
“秋兒?”
孫名宵急忙攬住來人,李氏滿面淚水,只是尚未言語,便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在他懷中。
“秋兒!”
先前一直看著李氏的姚沐別開目光,嘀咕道:“藥效可真夠快的。”
一尸兩命,花廳里眾人都禁不住移開視線,只有趙陸一動不動盯著廳中的孫名宵與李氏,輕聲道:“前太子妃被孫氏暗害的時候,可沒有人陪著她。 ”
太子被捕,太子妃奔波求助,被孫太后著人軟禁,又暗示看守的人向她灌下一碗毒藥,連同腹中的胎兒一同暗殺。
“對了,”趙陸忽道,“孫氏與其母族勾結(jié),謀害皇嗣,心思歹毒,不配為國母,朕已下旨,廢其皇后太后之位,也不準葬入皇陵?!?/p>
孫名宵抱緊了懷中的李氏,盯著地面:“歷朝歷代以孝為先,你這樣做,那些大臣會同意么?”
趙陸歪頭:“不同意又如何?”
不同意,也無人可以阻止趙陸行事。他手中的沈家軍,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趙陸離開孫府的時候,姚沐一路小跑上前,低聲道:“你可真夠厲害的?!?/p>
樁樁件件,將孫氏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趙陸腳步未停:“不是我,是先帝和沈?qū)④?。?/p>
是他們埋下伏筆,時至今日,趙陸尋得線索,小心推敲,一步步讓孫氏走向倒覆。
但姚沐還是贊嘆:“那也厲害?!?/p>
又問:“你要回宮么?”
如今孫名宵也死了,孫氏果真覆滅得一干二凈。
趙陸點頭。
姚沐便嘻嘻哈哈:“我記得你小時候還挺喜歡出宮玩的,怎么這會兒倒不愿意多待了?”
聞言,趙陸停下腳步,斜睨了他一眼。
姚沐轉(zhuǎn)開頭:“我忘了,出宮也是跟湖陽公主一起出。”
趙陸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忽又停下:“姚沐?!?/p>
姚沐趕緊上前:“哎?!?/p>
只見趙陸神色認真,對著他道:“你不說話,我也不會當你是啞巴?!?/p>
天漸炎熱,到了下一個節(jié)氣時,孫氏一族的罪名終于落定,孫家上下一百余人,無一逃脫。
從清明到立夏,曾經(jīng)只手遮天的孫氏竟如此輕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
東暖閣。
雖然入了夏,但晴雨反復(fù),暖閣里還是常備著熏籠。
揭開熏籠鏤空刻花的寶蓋,宣荷朝里添了一塊玫瑰香餅。
孫家已經(jīng)沒了,不止孫太后,連帶著后宮里的孫語蘭和孫柳月,也被送出宮外,不知去了哪里。自此后,在這宮中,趙宜安便是獨大。
在趙宜安身邊伺候的宮人喜意難掩,似乎已瞧見趙宜安以后封妃封后的場景。
宣荷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她回到通炕邊,趙宜安正坐在上面,耐心剝著蛋殼。
宣荷說,在她家鄉(xiāng),立夏這一日若吃了鶏蛋,便能強身健體,精神奕奕。
趙宜安沒聽過這個,覺得新奇得緊,尚膳監(jiān)于是將鶏蛋鴨蛋做了各種花樣,呈到湖嬪跟前。
在剝的這個是新茶煮的鶏蛋,帶著淡淡的茶葉香氣,趙宜安剝了一會兒,忽然吸了吸鼻子,贊嘆道:“好香?!?/p>
“什么好香?”
才一聽見聲兒,趙宜安立刻就丟了鶏蛋,奔向來人:“小陸.....”
竟帶了幾分委屈。
趙陸太忙了,她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有見到過他。
張開手臂將人接住,趙陸拿下巴蹭她的發(fā)頂:“在做什么?”
趙宜安將臉埋進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在想你?!?/p>
趙陸便退開一些,手指抬起趙宜安的下巴,對她的回答下了結(jié)論:“花言巧語?!?/p>
又俯身親了一口。
花言巧語,真叫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