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陸側(cè)身:“怎么了?”
趙宜安搖搖頭:“我想去護(hù)城河?!?/p>
護(hù)城河也有掛花燈的,只是不如西街的多。
他們來的是內(nèi)城的護(hù)城河,當(dāng)初趙陸就是在這里落的水。
一下馬車,趙宜安便不再出聲,只默默在河岸走著。
趙陸也不說話,與趙宜安隔了幾步距離,安安靜靜跟著她。
姚沐領(lǐng)著侍衛(wèi)立在馬車邊,瞧著二人一前一后,忍不住和邊上的延月搭起話來。
“哎,我說,陛下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的?”
跟他在一塊的時候可沒這么好脾氣又溫柔的。
延月聽著頭大,只不敢吭聲。
已經(jīng)走得有些遠(yuǎn)了,趙宜安停下腳步,轉(zhuǎn)了個身,猶豫要不要走下去。
趙陸只望了一眼,就記起這個地方。
他注視著仍在徘徊的趙宜安,忍著沒有開口阻止。
但趙宜安似乎有了決定,她提起裙子,小心往前邁了一步。
從道路至河岸,只不過十來步的距離,趙宜安走到岸邊也只不過幾息工夫。
趙陸卻覺得她走了好久。
一步一步,全踩在他的心上。
只是趙宜安幷未多停留,她俯下腰想撩水,又覺不妥,最后抬起腳,在水里輕輕踢了一下。
帶起的水花濺落在河面,洋洋灑灑變成一圈圈的水暈。
“這倆干啥呢?大費(fèi)周章來護(hù)城河玩水么?”
姚沐嘀嘀咕咕,只是下一瞬,他就瞧見趙陸飛奔下河岸,將不知出了何事的趙宜安抱了回來。
“怎么了?”姚沐還在奇怪,趙陸卻早抱著人回到了馬車上。
他的臉色可怕,只對姚沐說:“去李府?!?/p>
延月跟著上了馬車,趙陸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專心守著懷里的趙宜安。
不敢多看,延月只瞥見趙宜安閉著眼靠在趙陸肩上,神思有些迷茫。
她拉著趙陸腰間系著的禁步輕輕搖晃,小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撿那盞花燈的……”
趙陸握住她的手:“我心甘情愿?!?/p>
但趙宜安很快就頭疼起來,一面抓著趙陸腰上的禁步不放,一面翹起裙子下的繡鞋,試圖轉(zhuǎn)移注意:“濕了......不舒服?!?/p>
趙陸便伸手替她脫去鞋襪,又輕聲安慰她:“很快就到了,別怕?!?/p>
這幾日不需輪值,李太醫(yī)用了晚膳,正坐在院子里乘涼,忽然急急忙忙奔進(jìn)來一個下人,對著他道:“老爺,忠勤伯來了!”
李太醫(yī)心中“咯噔”一下,一面整理儀容朝外奔走,一面問來回話的下人:“忠勤伯怎么來了?可有說是什么事么?”
下人只是搖頭。
等到了前院,見到來客,李太醫(yī)才大吃一驚,連忙將趙陸一行人迎入廂房內(nèi),又叫人將他的藥箱拿來。
趙宜安緊閉著眼,靠在趙陸懷里,似乎很是難受。
而趙陸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坐在床頭,外衣在馬車上就脫了下來,替趙宜安裹住未著鞋襪的雙腳。這會兒趙宜安半躺在床榻上,他也仍舊抱著她沒放,只對著李太醫(yī)略側(cè)頭,聲音冷靜:“我們?nèi)チ俗o(hù)城河,她記起我落水的事了?!?/p>
正隔著簾子診脈的李太醫(yī)動作一頓,又繼續(xù)自己手上的事情。
最后李太醫(yī)開了一副止疼安神的方子,李府的下人領(lǐng)著方子前去抓藥,而姚沐很是識趣,從頭至尾只候在屋外,廂房里便剩下趙陸和李太醫(yī),還有緩過一陣頭疼,慢慢睡過去的趙宜安。
延月端著熱水進(jìn)了屋,絞了帕子替趙宜安擦臉擦手。
熟睡的美人滿頭是汗,手心里還緊緊攥著趙陸的禁步。
看了一會兒,趙陸接過延月手里的帕子,道:“下去罷?!?/p>
延月應(yīng)是,悄悄退到外間守著。
李太醫(yī)立在屋內(nèi),等延月走了,果然聽見天子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詢問。
“她會全都想起來么?”
聞言,李太醫(yī)踟躇了一陣,才道:“臣才疏學(xué)淺,一切還是要等娘娘醒來再說?!?/p>
也許趙宜安從此記起一切,也許只是觸景生情,等過了這一陣,她仍舊一無所知。
趙陸閉上眼又睜開,手指輕輕在趙宜安汗?jié)竦哪樀吧匣^,低聲道:“朕知道了,退下罷。”
李太醫(yī)行了禮,才退去外面思索對策。
大概陛下是不希望娘娘想起來的罷。
廂房內(nèi)。
趙陸松開手,小心將趙宜安放平,又替她蓋上薄被。
原本捏在手心的禁步掉了下來,趙宜安不安地睜開眼睛。
趙陸倏然間同她的視線對上。
她皺著眉,等望見面前的趙陸,才如釋重負(fù),重又閉上眼。
而趙陸全程只靜靜注視著她,屏息凝神,不敢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