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宜安一夜未眠,這時候犯困,連眼睛都睜不開。
“湖陽,”趙郗俯下.身,在妹妹耳旁低聲喚她,“大夫來了?!?/p>
但趙宜安皺了皺眉,抬手摀住了臉。
趙郗無奈,起身拉緊了紗帳,又走出來,對著大夫道:“內(nèi)人正困頓,就請錢大夫這樣看罷?!?/p>
錢疏點點頭,背著藥箱跟他入內(nèi)。
趙郗翻出一塊絲巾,蓋在妹妹的手腕上,又小心掀起一點帳子,只露出妹妹的一只手。
放下藥箱,錢疏分神看了一眼。
香氣就是從床上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胭脂制成的,但與他平日在街上聞見的那些一比,就知這不是俗品。
錢疏略挽起衣袖,準(zhǔn)備診脈。
露出的手被絲巾蓋住,瞧不見是什么模樣,只是就算隔了一層,也望得見底下的肌膚生得如何玉白潤澤。
立在邊上的年輕男人,似乎很是忐忑,盯著自己的動作一動不動。
錢疏強自鎮(zhèn)定,診了脈,又循例問了些情況。
“尊夫人是何時不能開口說話的?”
“大約是前幾日?!壁w郗也不確定,上一次同宣荷通消息已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宣荷還沒有告知他,趙宜安不能出聲。
或許是被昨夜的山火驚嚇到。
想了想,趙郗便道:“前幾日舊宅起了火,因此我才將人接回來的。也許是由此事上受了驚?!?/p>
錢疏頷首:“脈象倒無事,大約只是受驚嚇,如此,我開一副安神的方子,先叫夫人吃著,等過幾日,再看看情況?!?/p>
“好,多謝大夫?!?/p>
送人出了門,趙郗反身鎖上院門,才走回了屋。
原本他還擔(dān)心大夫上門,妹妹會不配合,結(jié)果卻是睡了過去。
倒也好。
趙郗轉(zhuǎn)身去了廚房,他買了魚,正好燉上等妹妹醒了喝。
直睡到未時,趙宜安才睜開眼睛。
頭上是一頂素色帳子,一邊的窗子開了小縫,漏進來的日光亮得刺眼。
趙宜安揉揉耳朵,又摸摸喉嚨,最后慢慢坐了起來。
起火了。
她還記得這個。再之后,就是陰沉沉的密道,和背著她走出密道的年輕男人。
坐了一會兒,趙宜安忽然吐出一口氣。
好熱。
她起身下了床,找到一雙鞋子穿上。
原先的鞋子已經(jīng)被扔了,衣服也是,還有首飾。
屋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頭。趙宜安隨意走了走,又記起那個男人說的“進城”。
他們現(xiàn)在是在京城么?那他什么時候帶她去找趙陸?
趙宜安不明白趙郗的身份,但見他全程照顧自己,脾氣好,又容易說話,所以只將他當(dāng)成宮中的侍從。
既然他救自己逃開山火,如今安全了,自然是要回去找趙陸的。
說到趙陸,趙宜安便覺得肚餓。
他叫人送來行宮的點心,她還一口未吃呢。
正摸著肚子,門簾忽從外被人掀起。
趙宜安抬眼,順著門簾看了過去。
未料到妹妹已經(jīng)起身,趙郗端著湯碗楞了一瞬,又粲然笑道:“小豬醒了?四哥還以為仍睡著呢?!?/p>
他放下湯碗,擦擦手:“先坐下,我去拿碗?!?/p>
趙宜安不動,等趙郗返身帶了碗勺回來,才被他拉著坐下。
“嘗嘗?!壁w郗邀功,“四哥親手做的。正好晾溫了?!?/p>
他替趙宜安盛了一碗,又夾出幾塊魚肉放在碟子里,準(zhǔn)備挑刺。
湯碗不如從前的好看,湯也不如以前的入眼。
趙宜安拿起勺子,勉強攪了幾下,然后送入口中。
趙郗正專心理出魚肉里的刺,而后就聽見身旁“噗”的一聲。
他忙抬頭,只見趙宜安捂著嘴巴,桌上是被她吐出來的魚湯。
趙郗微微一愣,然后才鼓起勇氣問:“不好吃么?”
他守了好幾個時辰,等湯燉好,又等湯晾溫,還想著妹妹能夸一夸他,哪知道結(jié)果卻成了這樣。
見妹妹捂緊嘴巴,趙郗拿著筷子,從她的湯碗里蘸了一點,又放進口中。
這味道......
趙郗臉色難看,他放下筷子,拿來杯子倒了水,先遞給趙宜安,然后自己舉起水壺狂灌。
最后,趙郗從柜子里翻出之前買的點心,又出門一趟,帶了一份面回來。
瞧著妹妹一點一點挑著碗里的面,慢慢吃下肚去,趙郗總算放下一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