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爬蟲（2）

扣好安全帶，林潯看向東君那里。

令他略微詫異的是，男神親手拉開了手剎，然后握住了方向盤。

汽車發(fā)動，駛出停車區(qū)域，他開車的動作有種行云流水的從容。

——這是一輛手動駕駛的汽車。這不是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東西。

三年前，自動駕駛程式普及，所有汽車都強制載入了自動駕駛系統(tǒng)。

5G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的成熟使得即時反應(yīng)成為現(xiàn)實，全球聯(lián)網(wǎng)，每一輛汽車都在系統(tǒng)的控制中。只需要設(shè)置目的地，一切工作都由自動駕駛系統(tǒng)來完成。

精密的程式像一臺完美運轉(zhuǎn)的機器，調(diào)配著所有車輛的路線和速度——三年來，沒有一起車禍發(fā)生。

這個龐大的自動駕駛系統(tǒng)的運營商，正是銀河。

然而，此時此刻，林潯卻看見，銀河的首席執(zhí)行官——他并沒有使用自動駕駛程式，而是完全的手動操作。

東君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聲音很輕，道：“懷舊。”

林?。骸昂苌僖??！?/p>

賓利匯入道路的車流中，東君開得很穩(wěn)，簡直和自動駕駛沒有什么區(qū)別。

如果是自動駕駛的話，林潯會繼續(xù)問問題，但現(xiàn)在——男神要開車，他自然就不好意思接著問了。

林潯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望著東君，一個近乎完美的側(cè)影。

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努力去看。

沒有界面，什么都沒有。

自從昨天那個神秘的空間出現(xiàn)，他看路上的流浪貓，都能看見空白程式輸入界面。

——除了東君。

東君仿佛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正常的人。

確認這一點后，林潯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街景。

夜色里，城市燈火輝煌，光暈散到天空上，看不見星星。

東君打開了音樂，很舒緩優(yōu)美的調(diào)子，像夏天的夜晚。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半，汽車駛?cè)肱f城區(qū)，接近林潯的住址。

路燈昏黃，光線從法桐樹的樹葉間隙里透出來，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林潯聽見東君淡淡道：“Lions做出了一個很驚人的成果，今天下午，負責(zé)人告訴我，他們對科技博覽會的冠軍志在必得?！?/p>

林潯：“？”

東君認為Lions的成果是驚人的。

是要我現(xiàn)在開始酸嗎？

他說：“洛神也報名了博覽會。”

“我知道?！逼囖D(zhuǎn)過一個彎，駛進社區(qū)大門：“祝你們一切順利?！?/p>

林潯看著旁邊的街景，咬了咬下唇，問東君：“那您……怎樣評價洛神？”

大約有三十秒，東君都沒有說話。

林潯有點不安，想想Lions得到的評價，感覺自己的物種漸漸發(fā)生了變化。

樂曲播放到尾聲的時候，一片寂靜里，東君道：“情感上，我站在你這邊。”

一瞬的愣怔，林潯抬頭，恰好和東君對上了目光。

他：“理智上呢？”

東君勾了勾唇：“看你表現(xiàn)。”

林潯心想那他就理解成男神這是在鼓勵自己。

他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應(yīng)該向東君表達一下感情，說一些“我一直很崇拜你，很榮幸能和你在現(xiàn)實中見面”之類的話，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好，還有點慫，干脆不說了。

車緩緩駛到樓下，停了下來，車門自動打開。

林?。骸爸x謝您送我?！?/p>

“不客氣?！睎|君道：“注意休息，晚安?！?/p>

“您也注意休息?！绷譂∠铝塑?，遲疑了一下，道：“……再見。”

柔和的車內(nèi)燈光里，東君的神情似乎也變得溫和：“再見?！?/p>

林潯轉(zhuǎn)身上樓，余光注意到男神的車好像還沒有開走。

他上了樓，回到房間里。

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正在組排游戲，他徑直穿過客廳，走到了自己房間里。

沒開燈，他站到了窗戶前往下看。

東君的車還沒有開走——又過了一會兒，林潯覺得是很長的時間，至少是一支煙的時間，那輛辨識度很高的黑色賓利才緩緩發(fā)動引擎，轉(zhuǎn)向燈亮，掉頭駛向來時的方向，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覺得很不真實。

回到客廳后，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對他進行了熱烈的歡迎，并對他取得的成果感到了滿意。

“有服務(wù)器就好辦多了，明天我們就開始招聘程式師?！蓖醢踩炝藗€懶腰：“今晚我們早睡！”

林潯坐在沙發(fā)上，瞇了瞇眼睛：“東君說，Lions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成果’，你們能想像嗎，被東君稱為‘驚人的’?！?/p>

“說到這個，我今天查了他們的資料，”王安全打開自己的電腦，調(diào)出一份檔：“他們核心成員的簡歷，尤其是這個，他們的老大陳?！彩谴笊窦墑e的人了，你看看他的這些論文，還有項目?！?/p>

趙架構(gòu)開始欣賞，但林潯沒有看：“我知道他的論文和專案?！?/p>

王安全道：“他還是個ACM冠軍，這個也還好，咱們大學(xué)的時候也拿過。但這個——曾經(jīng)IOI的金牌，這就需要一些天分了?！?/p>

“IOI？”林潯：“沒拿過，我是IMO金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