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全力爬起來,她搖搖晃晃的起身,除了她,沒有比草叢更高的東西存在,此刻她只希望小鬼是幸存者,如果是那些個刺客活下來,她會詛咒他們一輩子。
“小鬼?”左臉頰上的痛叫她倒抽一口氣,卻仍是虛弱的再喚,“你在哪里?小鬼?”她好痛,剛才使用的法力用完了她全部的力量,再加上受傷,她很難挪動自己到處亂跑去尋找他。
好久好久,才有道低低的童音在草叢里傳來,“娃娃,你、沒事吧?”
聲音小得幾乎忽略在風中,可她聽見了,狂喜帶來額外的力氣讓她踉蹌的走過去,撲通跪倒在仰臥在草里的小鬼身邊,“小鬼?!彼濐澪跉猓艞壵f話,無力的將手挪到他身上去確定他有沒有事。
“娃、娃,你快跑。”他的聲音小到快被風聲掩蓋,“快跑……”
他受了很重的傷?為什么這么虛弱?她焦急的用手扶正他的臉,對住月光,勉強看到他合著眼,小臉灰白得叫她心里沒來由的一驚,“你傷在哪里?小鬼?”不再顧慮到她臉上的傷,她低呼,“睜開眼睛看看我,小鬼?睿?睿!”
他喘了口氣,緩慢掀開雙眼,目光在渾濁中掙扎了許久才逐漸清晰起來,在看清楚是她之后,他重重抽了口氣,“娃娃!”低叫著想用癱軟的雙手抓住她,卻在努力好幾回才發(fā)現(xiàn)他連挪動一根手指頭都不可能。
“睿,你沒事!”她幾乎因為欣喜而落淚,卻在看到他大大深藍色眼里涌上的淚水時,慌了,“是不是好痛?睿,不哭,不哭!”小手在他臉上慌忙的想抹去那下流的淚,卻怎么也抹不去他眼里的傷痛。
“娃娃,我……”他震驚的看著她,心痛得難以掌控。
“不哭,睿,不哭?!彼部旄蘖?,好多年了都沒見他再哭過,是不是他受了好重的傷,所以才哭啊?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12年前在瀑布邊的場景,他也是哭個不停,叫她跟著哭了好久。
“我給你看翅膀,不哭?!彼澠鸫浇切o他看,卻引出他更多的眼淚。
他從來沒痛恨過自己這么無力,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她側(cè)轉(zhuǎn)過身,回頭沖他用力笑一下,“睿,不哭,給你看翅膀?!?/p>
她直起痛楚的細腰,仰頭挺起胸膛,一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背后泛出,兩片晶瑩剔透的翅膀緩緩張開。
月光下,那般的美麗,水晶般透明的翅膀反射著溫柔的月光,緩慢上下扇動著,一股自然的清新彌散在空中,盤旋在那對精致若純凈冰雪的翅翼上。
他無力的躺在草叢中,看著她為他而展現(xiàn)的雙翅,看著她身上沾染了大半鮮血的鵝黃色長裙,看著她沒有藍色布匹糾纏的光裸雙臂,看著她柔軟的紫發(fā),看著她依舊往下淌血的下頜,他咬住牙。
他發(fā)誓,他要殺了他們,他要殺了所有企圖刺殺他的刺客,他要殺了全天下任何有謀反之心的人!
他斷了三根肋骨,內(nèi)臟破裂大量出血,腦袋后面有一個窟窿,右肩有個大洞,左腿斷裂骨折,傷勢非常嚴重,一般人會當場死亡,可惜他沒死,被遲到的銳救回將軍城堡里,躺在床上被醫(yī)生們包圍了兩個星期,活了過來。
活過來的定義是睜開了眼睛,恢復思考的能力和張嘴巴說話與自己咽飯的功能,至于想動彈或者想恢復成兩個星期打獵前的正?;钊藸顟B(tài),醫(yī)生診斷為至少得五個月。
守侯著他的是銳和父親。
“你母親被我叫去休息了?!睖喓竦统恋纳ひ羰撬赣H的注冊商標,“她也沒事?!?/p>
彼此都知道“她”指的是誰。他輕輕喘息一下,松下了醒來后就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閉上疲憊的眼,“銳叔叔,請回避一下好么,我想與父親談些事?!?/p>
面色疲倦的銳點了點頭,退出。
屋內(nèi)靜靜的,只有他短淺的呼吸聲,光說了一句話,他就覺得累,想來,看到這個樣子的他,娃娃又要哇哇大哭了。想到了她,他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掀開眼,“我要變強?!?/p>
雙腿分立,穩(wěn)得像山一樣矗立在床邊的高大黑袍男人低頭看著兒子,英俊成熟的面孔上沒有表情。
“我要變得更強,有沒有什么更快的方法,父親?”他向來就很努力的學習與練習,就算比起同齡人已經(jīng)超出一大截,可還是不夠,他要變得更強。
雙后背在身后,男人慢慢揚起劍眉,“普通人就算是皇族也無法超越人類的極限?!?/p>
他知道這是事實,可他不甘心,他連她都保護不了,這怎么算是強?仰頭凝視父親,“我不信我不能超越極限。”他的父親是世界上最強的守護戰(zhàn)神,他的母親也曾經(jīng)是一國的守護戰(zhàn)神,他不信這樣的組合生下的他只會是普通人。
深邃的深藍色眸子閃過有趣,男人緩慢的勾起薄唇,“為了她?她對你很重要?”
“為了她,她對我很重要?!彼粋€字一個字的回答。
略微思索了一下,男人聳了聳肩,低低笑了,“有意思,睿,你知道她是精靈?!?/p>
他勉強點頭,動作幅度幾乎等于沒有?!拔抑浪蔷`?!?/p>
男人垂眸望著兒子大大深藍色瞳孔,“你知道,普通人類最多能活一百歲,卓越法師和高級戰(zhàn)士有可能活到三百歲,守護戰(zhàn)神祇要不戰(zhàn)亡,壽命一般可以維持到五百歲等同于皇族和首席大神官,但精靈和人類不同,它們的壽命,我們沒人能知道?!本退憔`是他撿回來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她之前到底活了多久,之后還會活多久。
“我不在乎壽命的長短,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她,她是我的,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彼⌒〉哪樕鲜菨M滿的堅持。
微笑,男人環(huán)抱住雙臂,“哦?可你的一輩子卻不見得是她的?!?/p>
“只要我活著,她就是我的!”他忍不住低叫起來。
“可她愿意成為你的么?”男人沉聲道,“在相同的壽命下,你可以等待她的答案,可以等待她成為你的,但她是精靈?!本团律祪鹤拥鹊剿懒诉€沒等來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太慘了。
“只要我變強,變得很強,強到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人的傷害,強到可以得到她,她是精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變強?!彼僖彩懿涣丝吹剿秊樗軅?,當看到她的血流下來,他的心疼得都要碎了。
男人緩慢張開右手,看著掌心深刻的紋路,再握成拳?!澳阋獜姷绞裁闯潭饶兀俊?/p>
“我要和父親一樣強?!彼⒅赣H,“像父親可以保護母親那樣強?!?/p>
男人淡淡笑了,手背回身后,“這倒是不太可能,不過你要超越人類的極限卻是件有可能的事,先養(yǎng)好身體,我們再來談論這個問題,你休息吧?!痹倏戳藘鹤右谎?,轉(zhuǎn)頭向門邊走去。
“父親?!彼谀腥俗叩介T邊時叫住他。
“嗯?”他側(cè)轉(zhuǎn)身,挑起英挺的劍眉。
“母親在您面前受傷過么?”他在枕頭上勉強偏過臉,努力看向門那邊的父親,“您殺了那些傷了母親的人么?”
男人挑起飛揚的劍眉彎出笑,“殺人對你,是什么感覺,兒子?”
他怔了怔,回想,“愉悅。”他不會忘掉那他第一次殺人,箭離弦的那一剎那,他的感受,“非常愉悅。”只因為他要殺的是膽敢傷害她的人。
低笑了,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會讓你更強,睿?!?/p>
得到父親的肯定答復,他松了口氣,閉上眼,卻掙扎著努力不被睡眠俘虜,聽見父親出門和有人進來,他熱切的睜開眼,只希望看到的是她。
是銳,垂眸掩飾掉失望,他輕輕道:“銳叔叔?!?/p>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臉上帶著細小新傷痕的銳上前幫他整理一下被子,坐到了床邊,眼里是自責和心疼,“我沒保護好你?!彼麖男≌疹欀iL大,第一次出現(xiàn)這么嚴重的情況,睿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看到他這個樣子,他心痛極了。
彎一下唇,他困難的搖頭,“不是的,是我還不夠強壯?!?/p>
銳無言的看著他體貼的言行,他是個認真努力的孩子,從小到大都聽話乖巧,學習刻苦得從來不用人督促,各個方面都高同齡人一等,這樣的孩子,遇到這樣的情況時,絲毫不會責怪他人,而說是他自己還不夠強壯……太體貼了,體貼得和他那對冷血父母完全不一樣,這算是基因突變還是染色體變異?
“你會變得更強的。”銳輕柔的摸摸他的小腦袋,“你才12歲而已,獨自面對六個成年戰(zhàn)士,你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非常出色了?!?/p>
他苦笑一下,“不是獨自,還有娃娃?!毖燮こ閯右幌?,他緊緊合上眼,不敢讓任何人看到他突然涌上的酸澀,“娃娃好么?”雖然父親說她還好,可到現(xiàn)在他還沒見到她,他不敢肯定父親是在騙他還是在安慰他。
銳沉默了一下,“只要不是致命傷害,精靈很難死?!?/p>
“可她……她的臉被劍劈裂了一半啊?!彼嚾坏秃俺雎?,傷痛的睜開大眼望向銳,“她一向很怕痛的,她的臉……一直在流血,我動不了,眼看著那些血好像要流盡一樣都止不??!”
那個晚上,被娃娃驚慌的呼喚驚開了眼,她的臉隱藏在陰影下,卻仍是叫他看得個一清二楚,她俏麗的小臉被利劍硬生生的劈出條裂縫,自左額一直到下頜,看起來就像是將她的臉劈成了兩瓣,她銀色美麗的左眼甚至消失在那道可怕的裂痕之中!
他震驚心痛得無法開口的只能流淚,可她卻為了他而使用最后的力量展開翅膀,只為了讓他停止哭泣,這樣的她,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銳閉了閉眼,“她……沒事。”
“真的沒事還是在騙我?”他心疼難耐,“你說我昏迷了兩個星期了,娃娃是不是也昏迷了兩個星期?”
這個,那只精靈算是在昏迷么?
那天晚上當他們找到他們兩個時,他們周圍是六個戰(zhàn)士的尸體,三個死于咽喉上插著的箭矢,兩個死于咽喉上的血口,一個則死于胸口上深插入的匕首。
睿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昏迷瀕臨死亡,他身上趴著的精靈則完全沒有任何呼吸直接被斷定為死翹翹。誰也沒想到只是簡單的出來狩獵,卻得到死的死傷的傷的結(jié)果。救回將軍城堡的時候,睿的傷勢嚴重卻仍然有一絲希望。精靈的身體在被移入她的老房間時開始全身出現(xiàn)結(jié)晶,緩慢的整個人都被封入巨大的結(jié)晶體中,讓人根本無法接近。
這個樣子的精靈算是無呼吸昏迷還是已經(jīng)正式死亡并且封入她自己制造的棺材中?龐大的結(jié)晶體盤踞住房間的一個角,雖然透明得可以將精靈每一根頭發(fā)都看得清晰無比,可誰也無法確定她還有呼吸,是否活著。
“她在隔壁?!敝荒芙o出這樣的答案,沒有人類醫(yī)生醫(yī)治過精靈,也找不到第二只精靈來問清楚這是什么狀況,所以關于她的生死問題,大家一概無法得知。
大概是累了,他沒有覺察到銳口吻中的怪異,閉上了眼,只是低喃,“等我睡醒了,請銳叔叔扶我去看她好不好?”腦海里還是她血淋淋咧著個大口子的小臉,心好疼,她一定哭了很久很久。
“好?!变J小聲回答,直到看著他慢慢沉入睡眠中,才搖頭嘆息著站起來,扶了扶眼鏡,他望向與隔壁房間相連的墻壁,有點不太樂觀當睿親眼看到精靈時的情景。
將軍讓精靈來守護睿少爺?shù)臎Q定——他還是覺得實在不怎樣。
從可以動手指到可以被人攙扶著下床,睿花了整整一個星期。
他第一個命令是到隔壁去看精靈。在床上躺了三個星期都沒見到她,就算銳再如何保證她沒有大事,他也得親眼去看看才放得下一直不穩(wěn)妥的心。
抱著他的銳面色平靜的先將毛毯蓋好他,這才吩咐仆人去開門。
“她真的沒事?”他反復問著這個在床上修養(yǎng)期間問了無數(shù)次的問題,就算馬上可以見到她,可他還是隱約覺得不安。
“少爺可以自己看?!变J低頭看看他緊張、擔憂同時帶著些許慌亂的眼神,“不用擔心,少爺,她不會有事的?!边@三個星期里,精靈雖然一動也不動的閉眼的確像死了般封閉在結(jié)晶體中,但她可怕的傷勢正以極緩慢的速度愈合,光這一點就證明了她肯定還活著。
深深呼吸,他點了點頭,“好?!彼麤]有半分力量支撐自己,只能讓銳抱著他出門。
走到隔壁房間,仆人推開門。
銳大步走入。
以為看見的會是她躺在床上甜甜安眠,卻在看到房間一角由屋頂延伸到地板的龐大結(jié)晶時,睿瞪大了眼,不自覺的抓緊銳胸前的衣服,“那是什么?”有窗子的反光,叫他一時間沒看清楚那結(jié)晶里的東西。
銳沒有回答,只是走到結(jié)晶體前。
在看清結(jié)晶體內(nèi)的人時,他一口氣哽住,差點無法呼吸。是她!是她在結(jié)晶體內(nèi)!小手改為揪住自己的衣襟,他生生抽一口氣,“怎么回事?!”
這么近的距離,他清清楚楚的看見她安詳?shù)拈]著眼直立懸浮在巨大的結(jié)晶體中,雙手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cè),鵝黃色的高領無袖長裙上還帶著斑斑血跡,她的左半邊臉血污滿滿,竟然還敞著他噩夢中的裂縫!他發(fā)誓都可以看得到她慘白頭骨上的裂紋了!
銳平靜道:“那晚我們到達的時候,少爺已經(jīng)昏迷,精靈趴在少爺身上并沒有呼吸?!?/p>
他不可置信的瞠目,顫抖著伸出手,去碰觸那毫無半絲溫度的結(jié)晶,“不可能,她不會死的,父親說她沒事,你也說她沒有死!”
“精靈沒有死。”銳附和道:“當我們將她移到這個房間的時候,她身上就出現(xiàn)了結(jié)晶,最后成為這個樣子,將軍說,這很有可能是精靈自我恢復的狀態(tài)?!?/p>
他沒說,三個星期前,結(jié)晶體里的精靈滿身是血,看著和鬼一樣才嚇人咧?,F(xiàn)在算是好多了,最少她裙子上的血似乎被結(jié)晶體吸收了似的慢慢的消失看得出原來是鵝黃色。她那張鬼臉上的大縫看起來也并攏了一點點距離,至少他主觀上認為是這樣,原先那左半張臉上除了血糊糊的裂縫外,就只有白森森的頭骨,現(xiàn)在好歹能看出左眼的輪廓,想得樂觀點,也許再過一兩個月,這條大縫會自己粘上也說不定。
“她沒死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他喘息一聲,覺得心臟被人重重掐住似的,疼得無法呼吸,“為什么沒有人幫她換套干凈的衣服?”她的血是鮮紅的,仿佛還是剛剛流淌著染紅了長裙,他甚至看得出那血的濕意。
“精靈一入這個房間就出現(xiàn)了結(jié)晶,沒有人能靠近?!变J輕回答,其實有點翻白眼的沖動。精靈從很久以前到現(xiàn)在都是那一套長裙,鵝黃色的高領削肩無袖,直筒的長裙勾勒出她直筒的身材,沒有任何曲線的像個完全沒發(fā)育的小孩子,由胸口到腳都是兩條直線。先不要說有根本沒人知道她到底洗過澡沒有,就連她手臂上那條纏繞的長長藍布,也是這么多年下來頭一回見到?jīng)]出現(xiàn)在她手上。
這樣的精靈,說會換上另一套“干凈”的衣服,好像有點牽強。
沉浸在心痛里的睿當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言語有多不符合有關精靈的常識,只是一味的盯著結(jié)晶體里臉看上去裂成兩瓣的她,“她衣服上還有血,穿著會很難受的,她臉上還有傷,一定很痛。”
不動聲色的望一眼天花板,銳發(fā)現(xiàn)體諒人絕對是項美德。
“娃娃……”他哽咽了,手捏成拳用力捶到結(jié)晶上,“娃娃!”他不要看到她這個破碎的樣子,他的心好痛!
連忙抱著他后退幾步,銳低下頭,低聲安撫,“睿少爺請冷靜下來,驚擾了精靈的休眠,也許對精靈的恢復會有影響。”事實上是那結(jié)晶體的詭異出現(xiàn)大家都沒見過,要是亂捶引發(fā)個什么山崩地裂就好玩了,所以說,未知的神秘事物,還是好接近為妙。
“有影響……”呆板的重復銳的話語,他愣愣的看著結(jié)晶里毫無生命跡象的她,心,碎了。
“銳叔叔?!钡偷湍剜⒅屏训淖笱?,“如果,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好不過來,我怎么辦,我怎么辦?”她是他的一切,他唯一想擁有的,如果她不存在了,那他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銳慢慢皺了眉,沒見過他這么無生氣的樣子,“睿少爺,精靈不會高興看到您這個樣子?!备闶裁窗?,他幾乎都聽得出??谖抢锏乃罋獬脸亮?,精靈真的這么重要?有點不太爽,真正照料睿長大的應該是他吧,怎么就不見這小子擔心過他?小小年齡就懂得女色了?
“要是她根本看不見了呢?”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幾乎叫人聽不見,“她的眼睛都沒了……”
揍他一頓行不行?銳仰頭讓快滑下鼻梁的眼鏡回到鼻梁上,“她在被結(jié)晶包圍時跟我說過一句話?!睂Σ黄穑f謊。
驀然一震,睿急切的抬起小臉,“她說了什么?”
銳低頭微微一笑,“她會在你成人的那年生日重新醒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