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咳咳……”瓦爾羅咳嗽了好幾聲, 抬起頭, 眼神兇狠而殘暴,怒道:“林蘭能耐不小啊, 還他媽找了這么多幫手!那個賤人在哪兒?把那個賤人給我叫出來!”
“我在這兒?!币坏乐心昱说穆曇艉龅捻懫饋?, 用法語道。
客廳里的幾人轉(zhuǎn)過頭, 許母林蘭緩慢從主臥里走了出來。這個中年女人穿著一身非常素凈的白色連衣裙,身形纖弱, 帶著歲月痕跡的面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依舊十分姣好,表情冷淡而平靜。
瓦爾羅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扭過頭,狠狠瞪著她, 咬牙切齒道:“臭婊子!”
林蘭漠然地看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法國男人,沒答話, 只是朝顧江很淡地笑了笑,說:“顧先生, 謝謝你幫我把這個畜生給帶回來, 真的很感謝你。但這畢竟是我的家事,我想和瓦爾羅單獨談一談,請你和你的兩個朋友先出去吧。”
聞言,白助理面無表情地禮貌勸告:“林女士, 之前我們調(diào)查過瓦爾羅。這個叫瓦爾羅的男人在去中國遇見你之前私生活混亂, 有嚴(yán)重的暴力傾向。他是個危險分子, 我建議在這種情況下, 你不要和他獨處?!?/p>
“……”許母皺了下眉,似乎陷入猶豫。
許思意輕輕握住許母的手臂,壓低聲,“媽媽,你和這個人渣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跟他離婚,讓這個賭鬼自生自滅不就好了?!?/p>
“婚肯定是要離的?!痹S母的語氣淡淡的,“但是夏爾的撫養(yǎng)權(quán),和這些年我耗費在這個畜生身上的錢和青春,我必須討一個說法?!?/p>
“討一個說法?”許思意想了想,不太明白,“你是要他還你錢么?但是他已經(jīng)把所有錢都輸光了,唯一剩下的資產(chǎn)就是這棟房子,你想他把這個房子給你?”
“或許還有其它方式。”許母側(cè)過臉,朝許思意露出了一個笑容,伸手摸摸女兒柔軟小巧的臉蛋,“你和顧江先出去吧?!?/p>
許思意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你和瓦爾羅單獨待一塊兒,萬一出什么意外怎么辦。”
“你們不是都把他綁起來了么?”許母說,“還能有什么意外?”
“可是……”
“這樣吧。我和思意留在這兒。”顧江沒什么語氣地朝許母道,“其它人出去?!?/p>
林蘭遲疑,“你們兩個……”
“伯母既然說是家事,外人確實不方便在場。”顧江看了白助理和禿頭肌肉男一眼,動了動下巴。
兩人相視一眼,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房門開啟又關(guān)上。
白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拿出手機(jī)打電話。
肌肉男狐疑,“你干什么?”
“江之少爺不是讓咱們報警么。”白助理冷淡地道。
肌肉男詫異地?fù)狭藫夏X門兒,回想著,皺眉:“什么時候?我怎么聽見?”
白助理翻了個精英而優(yōu)雅的白眼,微微一笑:“憑你的智商如果都能看懂江之少爺?shù)难凵?,老太太身邊的董事助理就是你,而不是我了?!?/p>
肌肉男癟嘴:“切?!?/p>
屋內(nèi),須臾的安靜后,
許母轉(zhuǎn)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許思意,又看了看兩手抱肩隨意靠在桌子上的顧江,片刻,低低嘆了口氣,終于沒再堅持讓兩個年輕人離開。
她抿抿唇,上前幾步走到瓦爾羅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目光死灰一般冰冷地看著他。
瓦爾羅兩手被反綁在身后,無法動彈,只能獰笑著罵道:“臭婊子,別以為你找了幫手就能擺脫我,也別以為跑回了中國我就找不到你!你給我走著瞧!”
許母冷冷地說:“我給你兩條路。一,同意離婚并且把這套房子給我,那么我?guī)臓柣刂袊?,從今以后我們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二,你坐牢。”
誰知,聽完這番話后,瓦爾羅哈哈大笑,“坐牢?你用什么名義告我?家庭暴力?”
“……”
“你以為告我一個家暴,就能讓我永遠(yuǎn)待在監(jiān)獄里出不來了?”瓦爾羅流著鼻血的面容帶著笑,愈發(fā)猙獰可怖,“法國家暴,最多判十年,最少判一年,我既沒有把你打死也沒有打成殘廢,你覺得我會被判多少年?”
許母憤怒得全身都在發(fā)抖,雙眼充血,用力咬住下唇,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瓦爾羅的掌心處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倒吸一口涼氣,嘴里低咒一句,罵完想起什么,表情一滯。
指尖摸索。那是一塊玻璃碎片似的尖銳物。
他稍微側(cè)過頭,瞥了眼一旁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花瓶……
瓦爾羅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那塊玻璃碎片,陰惻惻地笑,壓低嗓子,輕聲:“你當(dāng)然可以跟我離婚然后逃回中國。但是你不怕么?不怕我出獄之后找過來么你和你那個前夫生的小雜種,你的寶貝女兒……”
許母再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瓦爾羅臉上,目眥欲裂,咆哮:“你這個畜生!你害我害得還不夠么?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我?你到底想怎么樣?還想怎么樣!”
“想要我同意離婚,并且從今以后不再騷擾你們,很簡單?!蓖郀柫_視線掠過林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站著的高大男人,咧嘴笑,“五十萬歐,一分錢都不能少,只要你們答應(yīng)我這個條件,那就什么都好說?!?/p>
“五十萬歐?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這么多錢!”
“沒錢?開什么玩笑,你搬來的這些救兵看起來可都是有錢人?!?/p>
許思意不懂法語,自然不知道許母和法國男人之間交談的內(nèi)容。
轉(zhuǎn)過頭,身旁的顧江薄唇緊抿,沉著臉,眼神冷進(jìn)骨子里。
她微微皺眉,問:“那個人渣說什么?”
顧江寒聲道:“他在和你媽提離婚的條件。”
“……”許思意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愣足足半秒,“他跟我們提條件?什么條件?”
“要五十萬歐元?!?/p>
話音落地,饒是許思意都直接氣得笑出一聲。世上人渣和渣男千千萬,但能把人惡心得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的,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那頭的林蘭更是怒不可遏。她沒有料到瓦爾羅會無恥到這個地步。
嘴唇囁嚅了下,她正要說什么,一道冷漠低沉的嗓音卻先她響起來,漫不經(jīng)心又冷淡地說:“伯母,您先歇著,讓我來跟他談?!?/p>
許母回頭。
顧江直起身,邁著步子不緊不慢地從餐桌那邊兒走了過來,臉色隨意沒什么表情,路過酒柜時,順手拎了一個沒開過的酒瓶子。
許母既憤怒又絕望,悔恨自己當(dāng)初瞎了眼竟然會看上這么一個敗類,皺眉道:“這個畜生現(xiàn)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又能跟他怎么談?”
顧江勾了勾嘴角,“隨便聊聊?!?/p>
許思意看了眼顧江嘴角的笑,又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酒瓶子,略略一思索就知道這位大少爺要干什么了。她上前兩步拉過許母的胳膊,輕聲道:“沒事的媽媽,請你相信顧江,他知道怎么對付這種無賴。”
許母心里又急又怕,在女兒面前幾乎快忍不住眼淚,哽咽道:“思意,我真的能解脫么?你不了解瓦爾羅,他偏激、暴力,惹急了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來……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就算離了婚,回了國,將來也后患無窮,我作繭自縛罪有應(yīng)得,但是我怕連累你……”
“不會的?!痹S思意聲音柔柔的,眼底清澈而認(rèn)真,對許母說:“相信顧江?!?/p>
在許思意眼中,顧江一直都很強(qiáng)大。
這個認(rèn)知,無關(guān)于顧氏,無關(guān)于他的一切人設(shè)光環(huán)和背景,僅僅來源于他這個人。他才華橫溢,冷靜睿智,無論是相貌,人品,智商,還是處事手段和個人能力,都無可挑剔,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級人物。
但愈趨近完美的人,便愈顯得虛幻、不真實,更像是一個存在于小說和漫畫中的符號。
但顧江卻又有著非常接地氣貼近現(xiàn)實的一面——和大多數(shù)天才高嶺之花般冷淡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不同,他審美艷俗,性格高傲,自信到幾乎自負(fù),始終固執(zhí)地堅持自己的所有觀點,堅信他喜歡的他擁有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偶爾殺馬特,偶爾幼稚,偶爾蹦兩句葷段子,偶爾吃醋鬧鬧小脾氣。
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也是她心中無所不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