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次日一大早。
許思意本來要和羅文朗他們一起去機場給顧江送行的, 奈何她之前報名參加了一個大學(xué)生創(chuàng)新能力實踐大賽,小組的導(dǎo)師臨時通知各位組員開一個緊急會議,不能遲到更不能請假。所以她沒辦法去送機。
顧江也沒有為難她, 只是扣著她的下巴,在公寓樓下給她來了場吻別。
法式熱吻。
一個吻結(jié)束, 許思意被他欺負(fù)得大眼迷離兩頰羞紅, 靜了靜,依依不舍地扯他的衣擺, “要記得經(jīng)常聯(lián)系我哦?!?/p>
“嗯?!?/p>
“我知道你作息沒辦法有規(guī)律……但是晚上能早睡的話,還是要早睡,隨時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p>
“嗯?!?/p>
小姑娘支吾著, 絞盡腦汁還想叮囑什么:“還有……”
“這么舍不得?”顧江輕輕一挑眉,手指捏她下巴,一貫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調(diào)子, 懶洋洋道:“要不我不走了?”
許思意臉蛋一熱,瞪他,示威性地?fù)]揮小拳頭:“請問現(xiàn)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一陣晨風(fēng)緩緩吹過去, 幾片枯黃的葉子飛旋在空中。
顧江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沒有說話。
片刻,他伸手把她攬進(jìn)懷里, 低下頭,鼻梁輕輕蹭了蹭她的小鼻尖, 嗓音低低的, “真不想和你分開, 哪怕一天我都不想?!?/p>
許思意兩頰的溫度更高,動了動唇,囁嚅道:“暫時的分離,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遇?!?/p>
顧江很淡地笑了下,手指刮她臉蛋兒,“道理一套一套的?!?/p>
“那是?!?/p>
這時,邊兒上一輛灰色轎車傳出一陣摁喇叭的聲音。羅文朗落下駕駛室的車窗探出頭來,看兩人一眼,挑挑眉,不耐煩地喊:“兩位膩歪完了么?一年而已,怎么整得跟要生離死別似的,至于么。”
許思意這才回過神,眨眨眼睛,小手試探性地戳戳他的胳膊,“你該走啦。”
顧江腦袋湊過去,“再親一個?!?/p>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羞羞的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唇。
顧江隨后便上了車。
許思意站在原地?fù)]手,目送灰色轎車沿著大馬路絕塵而去。
那一年的那個十月,那個再尋常不過的秋日清晨,陽光晴好,萬里無云,姑娘清楚地記得,她渾身帶光的少年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乖乖的,等我回來”。
顧江去蘇黎世之后,許思意的生活和過去并沒有太大區(qū)別,照舊是上課、吃飯、泡圖書館。偶爾閑來無事,就跟著王馨和張滌非一起出去逛逛街,買買買。
顧江在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學(xué)院的課業(yè)任務(wù),比許思意之前預(yù)想的還要重。她其實完全可以理解。學(xué)習(xí)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在那個云集全球頂尖天才和精英的學(xué)府,天才也不能有半分松懈。
但盡管如此,大少爺也依然會抽空給許思意打視頻通話。
每天一個小時,幾乎雷打不動。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月之后,每天都被喂狗糧的單身狗室友們翻了個白眼,打趣許思意,說你這么思念你家大佬,干脆學(xué)學(xué)某部偶像劇女主角,每次想大佬的時候就給他折一顆星星,看什么時候能裝滿一個巨型玻璃瓶。
這個提議,許思意沒有采納。
因為室友們口中的那部童年偶像劇,她也看過,男女主人公彼此相愛,最后卻沒能走到一起,是個悲劇結(jié)局。
許思意覺得這個寓意不好,之后,她甚至連紙星星這個東西都開始排斥。
她喜歡上了數(shù)日歷上的小方格。
秋去冬來,光陰飛逝,不知不覺日歷上的小方格便被她劃掉了整整半本。她每天都兩手托腮地看著日歷本發(fā)呆,盼星星盼月亮,數(shù)著日子學(xué)習(xí)生活。
大二結(jié)束,放暑假的前幾天,所有學(xué)生公寓都?xì)g呼雀躍,大家伙嘰嘰喳喳說說笑笑,收拾著回家的行李。
“終于搶到票了!”張滌非長舒一口氣,隨手把手機扔到書桌上,抱怨:“晏城放個暑假,高鐵票的難搶程度簡直跟春運有一拼。他大爺?shù)?。?/p>
“你一外地人,放假前夕才搶票,也真是勇氣可嘉。”王馨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撲撲手,“不過也不能怪你,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那位土木學(xué)院的大哥已經(jīng)把你的魂勾走了?!?/p>
張滌非聽了臉色微變,一眼瞪過去,兩頰卻泛起一絲絲的微紅,“你胡說八道什么呢!誰戀愛了!”
“哦,不叫戀愛?!蓖踯靶Σ[瞇,“用你們那兒的說法,應(yīng)該叫‘拍拖’。”
邊兒上佛系看書的許思意聞言愣住,扭過頭,詫異地看向張滌非臉上可疑的紅暈,瞠目結(jié)舌道:“不是吧老張,深藏不露啊,你什么時候墜入愛河的?”
“乜嘢啊(什么東西?。?!”張滌非羞惱,連粵語都蹦出來了,“王馨本來就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你還聽她胡說八道,許思意你腦子沒問題吧?!?/p>
許思意朝室友眨巴眨巴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如果沒有,那你臉紅什么?”
“……”張滌非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心虛:“我哪有?!闭f完趕緊跑到穿衣鏡前仔細(xì)地照,神色狐疑,緊張不安。
看著室友小姐姐的這個舉動,墜入愛河多年的許思意同學(xué)瞬間了然于心,嘴角一彎,勾起一個“看破紅塵萬事盡在我掌握中”的微笑。
眼風(fēng)掃王馨,她豎起一只白白的小手擋住嘴,壓低聲:“誰呀?”
王馨也壓低聲:“土木院一個叫陳澤禮的?!?/p>
“帥嗎?”
“還行?!?/p>
“已經(jīng)開始處了?”許思意眼底閃動著八卦之光。
“估計還差點兒?!蓖踯瓣庪U一笑,“那個土木男追她都要追瘋了,下雨送傘,來姨媽送紅糖姜茶,還沒聽起大早給她買早餐呢?!?/p>
“哇,這么好?!痹S思意疑惑地摸摸自己的小下巴,“但是平時我們都在一起,為什么我都沒發(fā)現(xiàn)呢?”
王馨嗤了聲,慢悠悠地把一件連衣裙疊好放進(jìn)行李箱,揶揄道:“自從你家大佬去瑞士進(jìn)修以后,你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和數(shù)日歷,能注意到什么呀。依我看,你們倆都是魂被男人勾走的女人,沒出息?!?/p>
“……”
當(dāng)初是誰要死要活追秦彥津的?現(xiàn)在開始diss別人了?
許思意在心里默默鄙夷了八卦王兩秒鐘,正要懟回去,一陣微信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是一通視頻電話——某位元把她的魂都給勾走的男人打來的。
她怔了下,下一瞬趕緊對著鏡子理理頭發(fā),把頭頂?shù)哪谴榇聣毫藟?,踢掉拖鞋爬上床,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坐好,然后戴上耳機。
底下的兩位室友習(xí)以為常,掏掏耳朵,看窗看樹看風(fēng)景,非常自覺地遮罩。
視頻接通,手機螢?zāi)焕锍霈F(xiàn)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由于瑞士和中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蘇黎世此時正是午后,陽光燦爛。顧江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身子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永遠(yuǎn)那副漫不經(jīng)心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嘴角彎彎一道弧,直勾勾盯著螢?zāi)贿@邊的姑娘。
“今天乖不乖。”他問得很散漫,嗓音卻不自覺低柔。
“嗯?!毙〖一锬樇t紅的。
“這會兒在干嘛呢。”
“和室友聊天?!彼浑p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笑道:“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好開心。”
姑娘的笑容純潔無瑕,帶著一種能感染人的魔力。顧江瞇了下眼,身子前傾單手支下巴撐在桌上,直勾勾地瞧著她,忽道:“今天想我沒?”
小丫頭臉更紅,小手無意識地絞了下衣擺,點頭,聲音軟軟的,“嗯?!?/p>
他察覺到她可愛又害羞的小動作,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故意側(cè)過頭皺了下眉,指指自個兒耳朵,“大點兒聲?”
許思意囧,只能拔高音量含含糊糊地咕噥:“想了呀?!?/p>
顧江懶洋洋地挑眉峰,“什么?!?/p>
許思意整個人都沉進(jìn)羞窘欲絕的深海里,面紅耳赤,還是乖乖地更加大聲:“我想你了呀!”
底下的張滌非和王馨:“……”
?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你倆跨國戀老子們都要每天吃狗糧?夠了好么?
視頻這邊的大佬終于滿意了,笑了下,說:“放假回家么?!?/p>
“嗯?!痹S思意說,“爸爸后天上午就來接我?!?/p>
傅紅玲和許廣海的離婚拉鋸戰(zhàn)終于在上個月月底宣告結(jié)束,兩人的婚后共同財產(chǎn)全部一分為二,小磊的撫養(yǎng)權(quán)雖然兩方都在盡力爭奪,但法院最終還是把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判給了傅紅玲這個母親。
許思意和許父終于搬出了那個噩夢般的大屋子。
時隔多年,他們的生活終于又重新回歸到了正軌。
突的,顧江淡淡地說:“還有四個月?!?/p>
許思意微怔:“什么?”
“還有四個月,”他直直地盯著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姑娘,勾勾唇,似笑非笑道:“就又能親到我寶貝兒了。”
聞言,許思意滿臉通紅,羞羞而嚴(yán)肅地教育道:“這位同學(xué),請你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辈灰獫M腦子色氣滿滿的思想好嘛!
顧江隨口哦了一聲,挑眉,“我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有什么獎勵?!?/p>
“……”
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不是每個學(xué)生的天職么?這還能要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