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見①
術士一脈曾經人才濟濟,驚才艷艷之輩層出不窮,歷代家主更是手握重寶,在三界恣意縱橫。
只是萬物有輪回,興極必會衰。
三界大戰(zhàn)之后,術士一脈死傷慘重,家主玉天音戰(zhàn)死,人才逐漸凋零。
被壓制的玄派,道教,佛門興起,各個門下弟子三千,并列玄學界三大超級門派。
后起之秀控陰派,蠱毒派,魅靈派,藥閣等四家并駕齊驅穩(wěn)居三大超級門派之后,稱四大一流教派。
其余從戰(zhàn)火中得以保全的小門小派日益興起,在這千年內混的風生水起。
只有術士一脈,越來越落魄。
對此,玄學界其他派系既不幫襯,也不欺辱,他們就那么冷眼旁觀,當玉氏一族不存在。
玄學界開設針對玄學界弟子的學校,玄學界年輕一代都接到了入學邀請,玉祭沒有。
玄學界舉辦年輕一代術法比斗,獎品豐厚異常,玄學界的年輕人都要參加,玉祭不行。
每年,父母都會帶著玉祭遠遠的看著,讓玉祭見識各家術法后,就帶著玉祭遠離。
十年前,玉祭十六歲。
玉祭的父母外出做任務時出了意外。
玉祭在父母做任務的地方找了整整一年,沒有任何消息。
他的父母,靈魄無蹤,尸骨無存。
玉祭在玉宅設立靈堂。
整整七天,玄山上的三個超級門派,上萬弟子,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就連眾生平等的佛門,都無一人前來。
玉祭不明白。
不明白玉氏一族是做過什么,讓各教派這樣厭棄,還是人心本就冷漠如斯。
喪禮辦完,玉祭離開了玄山,住進人間學校的宿舍,這一離開到現在,整整十年。
十年風雨漂泊,與無聲的無視隔離,讓玉祭逐漸冷了心,不再糾結“人性”這兩個復雜的字,也看淡了他與玄學界的關系。
不過是同在玄學界而已。
十年過去,玉祭貼在屋柱上的避塵符早已沒了靈氣支撐,被風雨侵蝕成了一張張泛白的廢紙。
整潔的小樓與走廊布滿了厚厚的塵土,與失了顏色的小樓交映出頹廢破舊的味道。
玉祭抬起右手,凌空畫了一張祛塵符。
輕柔的靈氣夾裹著風從地面,從屋頂,從走廊上路過,帶走一片片塵土。
微風過后,院子里干凈整潔。
一如,玉祭記憶中的樣子。
祖宅之后的半山腰上是一家族祠。
玉祭踩著厚厚的落葉,一步一步走到祖祠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玉家列祖,不孝子孫玉祭拜上?!?/p>
玉祭跪在地上,額頭磕在地上,發(fā)出砰的聲響。
連磕三次,玉祭直起腰,把侯鄴的生辰八字拿了出來:“列祖,這是我的伴侶,他叫侯鄴,是我從小就喜歡的人,今天我跟他結契了?!?/p>
小時候玉祭的父母教導他,術士一脈凋零,要他傳承玉家術士一脈。
如今他與鬼王結契,就相當于斷了玉家香火,玉祭有愧。
玉祭跪了足足七小時,才起身下山。
厚重的大門逐漸關上。
祖祠內長明燈幽幽,似是有輕嘆傳來。
玉祭下山時,月色皎潔。
月光傾斜照在走廊上,一半明媚一半陰暗,玉祭踩在陰陽交線,輕車熟路得找到了內院里他住了十多年的屋子。
除了屋子里多出來的一層厚厚的塵土,屋子跟他離開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
祛塵符去了塵土,玉祭和衣而臥。
不知是故地重游勾起了內心往事,還是宅中沒有離去的英魂想要入夢,許久不曾有夢的玉祭,做了個繁雜的夢。
夢里,是一群慌亂的人群。
“血!夫人大出血!快拿補氣丹!”
“止住了,止住了?!?/p>
“頭出來了,出來了!夫人挺住!”
屋里,一群女人桑桑嚷嚷。
屋外,一個中男人與一個臉色焦急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
“哇哇”
一陣嘹亮的嬰啼響起。
“恭喜夫人,是個男孩兒!”
屋里慌亂過后,一片欣喜。
而屋外,年長的男人看向圓月,低嘆。
“七月十五,六陰月圓七兇連,這個孩子的命格……太兇……”
妻兒平安,年輕男人焦躁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臉上帶上了笑:“我與月兒一定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護他度過七兇?!?/p>
年輕男人望著廣闊天空:“七兇過后,我兒必定能脫離生死輪回之苦,自此逍遙!”
夢里,玉祭似乎看到了他出生時的場景,但場景模模糊糊,聲音也是隱隱約約聽不真切,似乎一切都隔了一層紗。
玉祭向前走一步,那些場景就離他遠一步,他只能隔著一層模模糊糊的紗,看著他在父母精心嗬護下,長到了三四歲。
然后,他看著三四歲的自己被玄學派的一個弟子偷偷扔在玄山山腳的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