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言對趙令和無感,從前同住在老太太的屋子里時,趙令和沒少惡心自己,但聽到說她剛生的孩子是“妖孽”時,令言還是皺眉。
“什么妖孽?不就是個孩子,怎么就妖孽了?”
瑞琴道:“奴婢也不知道,就聽來報的人說,那孩子是個兔唇,渾身發(fā)黃,瞧著就不正常!”
“既然爹爹把孩子抱回去了,又怎的需要我去呢?”令言其實不太想摻和這件事。
但那畢竟是個孩子,趙侯爺他們也都是這個時代的人,骨子里都很迷信,一個不好都是要把那個孩子送走的。
令言也無法真的做到不管,她在家里糾結(jié)了一會,還是坐馬車去了忠勇侯府。
侯府上下都是靜默,趙令和才生了孩子沒兩日,臉色蠟黃,也沒躺在床上休息,她身下疼得厲害,扶著丫鬟正在哀求趙侯爺:“爹爹,莫要將他送人啊,他是女兒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若是爹爹將他送走,女兒不如死了算了!”
趙侯爺怒道:“你說的什么話!若非你是我女兒,我也不會去胡家把你和孩子接回來,可如今明知道孩子是不吉之人,還非要留下來?若是克著了家里,他將來如何過活?咱家又該怎么辦?”
旁邊秦霜瞧趙令和哭得可憐,便過去摸摸她的臉:“二姑娘,這是你的孩子沒錯,可他生來不吉利,就算強(qiáng)自養(yǎng)在身邊,只怕也是很艱難的,不如就送到寺廟里去吧,讓佛祖保佑他?!?/p>
趙令和哭著搖頭:“不要,不要,我自己養(yǎng)他,他不能沒有娘呀……”
令言扶著肚子踏過門檻,一進(jìn)門就聽到哇哇的嬰兒啼哭聲,夾雜著趙令和的悲哭。
王氏趕緊上來:“大妹妹,你瞧這事兒該怎么辦為好?”
令言走到丫鬟面前一瞧,那孩子確實渾身都是黃的,嘴唇也有些輕微的兔唇,瞧著是很不好看。
“多好的一個孩子,怎么能扔?”令言嘆息。
趙侯爺搖頭:“不行,這孩子不能留,我沒有像胡家一樣要他的性命已經(jīng)不錯了,和兒,把孩子送到寺廟里,我去胡家說說,或許胡家還能收留你?!?/p>
趙令和想到胡家一家子要殺了自己跟孩子的樣子,萬萬沒有想到平日里還算和藹的婆家人怎么會忽然這般。
“不,和兒不回去了,爹爹,若是您真的不愿意要和兒,那和兒就自己領(lǐng)著孩子走,就算是要飯,也總能過得下來!”
她說著瘋了一樣去搶孩子,要抱著孩子走。
令言看著她也覺得可憐,走過去拍拍她的背:“你才生了孩子,莫要這樣激動,你放心,爹爹不是那等無情之人?!?/p>
說完,令言輕輕說道:“一百年前,有位名叫訶子的人,生來就是兔唇,可他后來做到了一品大員,再往上追溯,五百年前,有位名叫崔思宦的詩人,生的兒子也是通體發(fā)黃,可他非但沒有把兒子扔了,反倒是細(xì)心呵護(hù),后來那孩子也跟尋常孩子一樣長大,成人之后還中了舉人,爹爹,這些都真實存在的,所以二妹妹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妖孽呢?”
趙侯爺啞口無言,但他是很在意旁人的閑言碎語的。
“不行,這孩子不能留。”趙侯爺堅持。
令言便說道:“若是爹爹介意,那不如把孩子給我吧。我來養(yǎng)?!?/p>
趙侯爺仍舊是有些不動搖:“這怎么可以?你夫君如今正是大好的時候,若是被一個孩子克了,往后還不是要怪咱們趙家?”
正說著,陸吟朝從外頭追進(jìn)來了。
他今日剛一到家就聽說令言回了忠勇侯府,雖說是有青橘貼身保護(hù),可他依舊不放心,便追了過來。
才來到這里就聽到了這些,陸吟朝想也沒想就說道:“吟朝不介意這些,若是言兒愿意,那便抱回陸府吧?!?/p>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沉默,趙令和也很意外,她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如何選擇。
“二妹妹,要嘛把孩子送到寺廟里,要嘛你去和離,我給你在外頭尋一處院子你帶著孩子住著,要嘛,孩子送到我家,我?guī)湍沭B(yǎng)著。”
令言實在是不忍心看著那么小的孩子受苦。
趙令和心中思緒萬千,她是想和離帶著孩子住外頭的,可自己又沒有法子掙錢,哪里來的銀子生活?
再說了,帶著個孩子,是沒有法子再嫁的。
不如把孩子給了令言讓她養(yǎng)著,自己回胡家過兩年再生個正常的孩子,何況令言可是有名的福星,孩子養(yǎng)在她那里說不定就誰也克不了了。
“大姐姐,你真的愿意養(yǎng)?那,那我可以時時去看看他么?”
趙令和摸摸孩子黃黃的小臉,眼淚掉下來。
那孩子哭得更大聲,令言點頭:“我當(dāng)然可以養(yǎng),只是若是我養(yǎng)了,他便是你的外甥,而不是你的兒子了,你可愿意?”
想放棄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趙令和一愣,糾結(ji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