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為了家宅安寧,她忍著小人暗算,可自己將死之時,家里除了令言卻并沒有一人真的替她著想,她也是失望透了。
很快,有人拿著鞭子朝趙令語身上揮,那鞭子上帶著毛刺,一鞭子下去她就痛得大哭了。
“爹爹救我!娘,娘,您在哪里!”
可趙侯爺只別過頭去不看她,趙夫人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捆住了一般,嘩啦啦地落淚就是不敢說話。
趙令語穿著輕薄的夏衫,被打得衣衫都開裂了。
“救命啊!救命啊!好痛!痛!”
她哭得臉都花了,一聲聲地慘叫。
“我是七皇子……側(cè)妃……你們,你們……救命啊……”
那叫聲讓人發(fā)慌,趙侯爺忍不住說道:“母親,不如先停下來,問問她是不是知道錯了?!?/p>
趙老太太淡定地喝了口茶:“那便問吧?!?/p>
鞭子停下來,趙令語身上帶著血,恨恨地看著一屋子的人。
“趙家的人,你們一個個的,我全部都記住了!幼時拋棄我,如今殘害我,那是鞭子啊,若是陳令言在此,你們舍得打嗎?你們這下三濫的東西!我會報復(fù)回來的!”
趙侯爺也怒了:“你滿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
趙令語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你,死老太婆你不就是想要仙人淚嗎?替你的乖孫女要解藥呢,那我就告訴你,我就是故意把解藥獻(xiàn)給了皇上,你們能拿我如何?我是七皇子的側(cè)妃,有種你們就打死我好了!看看他會不會饒恕你們!”
趙老太太嫌惡地看著她:“我跟言兒究竟做過什么事情,竟然惹得你先是下毒殺害我,再是要害言兒?你串通駙馬一事,我沒有說出去,若是我真的說出去,你以為七皇子能庇佑得了你?”
趙令語緊緊地扣著地面:“哈哈哈哈哈,你不敢說出去!你怕連累了你們侯府!沒錯!我是跟駙馬有過交易,那又如何?如今他下進(jìn)大牢,我安然無恙,皇上早已知道,我是為了七皇子才深入險情,若不是我接近駙馬,知道了他們的行動,再告訴七皇子,現(xiàn)下宮中又怎么會安然無恙呢?我是功臣!”
趙老太太才不信她這些鬼話,直接說道:“給我繼續(xù)打!我今日就要打死這個趙家的孽畜!免得將來丟了趙家的人!”
鞭子再次揮起來,趙令語再硬的骨頭也要被打碎了,趙老太太確實(shí)是氣極了,她不允許趙家出現(xiàn)這種惡毒的根子!
“今日我就是以命抵命,也要把趙家的孽障給除了!”趙老太太陰沉地說道。
趙令語覺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她忽然想起來陳夫人柔和的面龐。
那個女人總是唯唯諾諾的,她在陳家的時候就總是喜歡使小性子,愛搶東西,欺負(fù)庶姐庶妹,可陳夫人就總是向著她,偶爾欺負(fù)得狠了,陳夫人去跟庶女們道歉,每次都把自己保護(hù)得好好的。
陳夫人總說:“我們語兒啊,是嬌貴的身子,不能受委屈的?!?/p>
在陳家她當(dāng)真是沒有受過一個白眼,沒有挨過一根手指頭,原本以為回到趙家日子會更好,可是自己都被虐待了多少回了?
眼淚一直流到頸窩處,趙令語低低地喊了一句:“娘……”
終于疼得昏了過去。
趙老太太終究不是心狠之人,揮手讓人收了鞭子:“我也懶得在這種人的身上花費(fèi)時間,讓她自生自滅吧!”
她還要留著精力去幫言兒想辦法,沒必要為趙令語耗費(fèi)時間,如今這一頓鞭子,想必多少也可以讓她警醒一番了。
趙令語被人抬到客房里休息了半個時辰,悠悠轉(zhuǎn)醒,王氏也不想府中出現(xiàn)人命,加上婆母私下哭著求她多去照看一番趙令語,王氏便著人給趙令語上了些藥。
趙令語醒來的時候渾身疼得像是被刀一片一片地割開了。
旁邊一個面生的丫鬟在給她上藥。
“滾開!”趙令語顫抖著雙手喊道。
那丫鬟看著她其實(shí)也有些害怕,便悄悄地退開了,趙令語看著自己渾身的傷,用皮開肉綻來形容都不一定準(zhǔn)確。
她這會子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地想陳夫人,這個世界上真正地心疼過她的人現(xiàn)在想想竟然只要陳夫人了!
從前自己不小心被刺扎到一下,陳夫人都心疼地掉淚,可現(xiàn)在呢?
誰都不疼她。
趙令語踉蹌著從侯府離開,她的丫鬟和小廝都被關(guān)在侯府大門口,見到她立即圍上來。
貼身的丫鬟震驚了:“側(cè)妃,您怎的成了這樣!”
趙令語蒼白著臉:“蠢貨,你們沒有去求殿下來救我么”
“奴婢去求了,殿下說,這里是您的娘家,還能把您如何?就沒有其他的了……”
趙令語蒼涼一笑,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她頭一次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去見見陳夫人。
馬車到了陳府門口,丫鬟去叩門,里頭的人覺得奇怪:“小姐受傷了?要我們夫人出來?”
“是,快去叫你們夫人吧!”
陳府的下人都知道夫人多疼愛小姐,立即去通傳,這會子陳夫人都睡下了,聽說女兒受傷了,已經(jīng)來到了大門口,急的鞋子都沒穿,瘋了一樣地跑出去。
“言兒!言兒!你怎么了?”
陳夫人穿著寢衣,鞋子都來不及穿,身后跟著的丫鬟提著一雙鞋,趙令語從馬車簾子里看了出來,忽然就哭了。
她還是疼自己的!
從小養(yǎng)大的情分還是在的!
趙令語從爬車上艱難地爬下來,卻發(fā)現(xiàn)陳夫人到了跟前,臉色變了。
“言兒……言兒呢?怎么是她?我的言兒呢?”
陳夫人到處去找令言,趙令語這才發(fā)覺自己有多好笑。
養(yǎng)母不要她了,親生爹娘也不喜歡她,甚至一家子一起看著她挨打,她渾身是傷地站在養(yǎng)母跟前,養(yǎng)母著急地喊陳令言那個賤婢的名字!
她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甚至直不起腰來,陳夫人覺得奇怪:“你大半夜地來這里干什么?還在這笑?你是瘋了嗎?”
趙令語笑得更瘋狂:“是,我是瘋了。你們逼的我發(fā)瘋了,我總有一天,讓你們一個個的,比我瘋得還厲害!”
她說完轉(zhuǎn)身上了馬車離開了,陳夫人披上丫鬟遞上來的衣服,嘀咕了起來:“瘋子!嚇?biāo)牢伊?,還以為言兒怎么了!”
但想到剛剛趙令語身上的狼狽的傷,陳夫人也覺得奇怪:“她不是去了趙家么?心心念念回到趙家,怎么過成了這樣子?真是孽緣!”
雖然自小寵著她,可那點(diǎn)子恩情早就被消磨殆盡了,陳夫人對趙令語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情了。
侯府老太太的院子里,她正在跟于嬤嬤說話,感嘆一切都錯了。
“若是當(dāng)初沒有抱錯孩子,如今想必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再一想想,還是各人的緣法不同,今日我教訓(xùn)她這一頓,她若是知道錯了,往后侯府與她依舊榮辱與共,但若她不知悔改,也莫要怪我狠心?!?/p>
于嬤嬤其實(shí)知道,老太太如今年紀(jì)大了,心善,不會使什么手段,可當(dāng)初老太太之所以能孤兒寡母從三房之中搶到忠勇侯的爵位,那也是因?yàn)樗歉粶\。
若是老太太真的想動手,趙令語會很慘。
“老太太,您如今是享福的年紀(jì),真不該操這些心?!?/p>
主仆兩個回憶起從前年紀(jì)時候的事情,正在說話呢,外頭有人來說:“林公子忽然來了,問老太太睡了沒,說他有急事求見?!?/p>
老太太想了想,這林修遠(yuǎn)也是個極為穩(wěn)重之人,一般情況是不會這樣大半夜叨擾旁人的。
“允他進(jìn)來?!?/p>
林修遠(yuǎn)風(fēng)塵仆仆地進(jìn)了老太太的院子,一進(jìn)去就跪下了:“給姑奶奶請安。修遠(yuǎn)深夜打擾,實(shí)在是有急事?!?/p>
老太太笑:“好孩子,你說吧。”
“姑奶奶,我祖母的病您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昏迷了數(shù)月都未曾醒來,前些日子修遠(yuǎn)去了趟外疆,是因著偶然聽一位江湖大夫說是有一種草藥可以治我祖母的病,修遠(yuǎn)給祖母試了之后,果然有效。”
老太太靜靜地聽著,笑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等你祖母徹底清醒了,我去瞧瞧她,你祖母能有你,也是很幸福的。”
林修遠(yuǎn)微微一笑:“姑奶奶,修遠(yuǎn)此次過來,也是聽說了言妹妹家中出了事情,陸大人中了十日歡的毒,急需仙人淚解毒,可卻遍尋不著這草藥。修遠(yuǎn)便去問了那江湖大夫,大夫說,他身上倒是有一瓶仙人淚熬制出來的清露,可以拿來解毒。”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只小玉瓶:“姑奶奶,還請您把這個轉(zhuǎn)交給言妹妹……莫要說是修遠(yuǎn)給的。”
趙老太太凝神望著他,再看看那只小玉瓶,喃喃問道:“這東西,得來不易吧?!?/p>
林修遠(yuǎn)神色從容:“只要她過得好,比什么都好?!?/p>
趙老太太不忍心去接:“你先說說,你是拿什么東西跟人家換來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