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府上下,倒都是老太太正經(jīng)的血脈,可這關鍵時刻,誰有來關心過她嗎?
于嬤嬤正在心里想著這些事情,趙侯爺?shù)难诀叩故莵砹?,高聲說道:“陳小姐,我們老爺夫人請您過去。晉王府夫人因您而落了胎,您過去給個說法吧!”
這話讓于嬤嬤一驚,趕緊攔?。骸按笮〗隳刹荒苋ィ@會兒老太太沒醒,誰會護著您?老奴就以老賣老讓這丫鬟轉告侯爺一句,您得在這伺候老太太!”
那丫鬟輕笑:“于嬤嬤,晉王府夫人的胎落了,這事兒意味著什么您知道嗎?一個不小心就是全府被殺頭的罪過!”
于嬤嬤也被嚇住了,令言瞧著祖母顏色好了許多,站起來說道:“我過去便是。于嬤嬤,祖母已經(jīng)好多了,您在這守著她老人家即可?!?/p>
說完,令言直接跟著那丫鬟走了,趙令語這會子哭得雙眼通紅:“爹,娘,原本太后她老人家都說了,只要這孩子能生下來,便讓我做繼妃,若是我做了繼妃,咱們家也便穩(wěn)妥了許多,爹爹與兩個哥哥的仕途也會更順當??烧Z兒竟然如此不爭氣,竟,竟未保住這個孩子……”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來氣,趙侯爺臉色一會青一會白,趙夫人不停地罵道:“這個混賬的白眼狼!趙家養(yǎng)她長大,如今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旁邊王氏忍不住說:“婆母,或許是一場誤會……”
趙夫人瞪她一眼:“你也偏幫著外人?”
這種情況下王氏也不好說什么了,正說著,令言進來了,她大略看了下屋子里的人,再瞧瞧躺在床上的趙令語,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地表情:“怎么了?”
趙侯爺怒道:“跪下!”
令言卻站得筆直:“…為何要跪?”
趙侯爺瞇起眼睛:“你為何推了語兒一把,害的她腹中的孩子都沒了?”
旁邊趙令和終于等到了機會,添油加醋地說道:“爹,娘,她可不只是推了三妹,還從祖母那里騙到了祖母的簪子,這簪子可是祖母陪嫁帶來的!竟然被一個外姓人給騙走了!”
趙侯爺跟趙夫人也認出了那簪子,趙侯爺?shù)惯€沒覺得有什么,倒是趙夫人有些惱了。
婆母從未想過把這簪子給自己,卻給了趙令言,這明擺著是不拿自己當個人!
“把你腦袋上的簪子拿下來給我!”趙夫人陰沉沉地說道。
令言一動不動:“這簪子是祖母的,我自會還給祖母。我之所以過來,是想告訴你們一聲,我沒有推過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趙令語哭道:“難不成是我自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令言冷笑一聲:“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然,咱們報官吧?”
“胡鬧!”趙侯爺猛地拍一下子桌子:“家丑不可外揚!既然是你犯了錯,就地解決!”
“家丑?侯爺還當我是您的女兒嗎?”令言覺得好笑。
趙侯爺一時語塞,趙令和攛掇道:“爹,您養(yǎng)了大姐姐一場,她現(xiàn)在不認您,您不如把家法拿出來吧!”
家法輕易不能拿出來,趙侯爺盯著令言:“你若是還想認我做爹,就把簪子取下來給你娘,另外,好好地跟你三妹道歉!”
令言眼睛里都是沉沉的倔強,她像秋風中站立的青松一般:“簪子我不會給,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更不會道歉。要嘛報官,要嘛細細盤查在場的每一個人,看看大家到底有沒有看到,是她自己摔倒了,還是我推的她!”
趙侯爺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侵犯得嚴重,恨恨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來人,上家法!”
很快就有人把鞭子拿了上來,令言看著那長長的一根皮鞭,微微地顫抖了下。
而一直在外頭待客的趙明坦以及趙明寬聽到消息也趕過來了。
趙明寬一把攔在令言面前:“爹爹,不能打!若是您想打,只管打我!”
趙明坦拱手說道:“爹,凡事都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了誰!”
這事兒陳旭杰也聽說了,他直接進來就要帶走令言:“侯爺真是好氣量,次次都被我撞見欺負我們陳家的女孩兒,侯府熱鬧,但我們奉陪不起,告辭了!”
誰知道趙侯爺卻讓人直接攔住了他們:“既然你們一個個地叫查,那我便查!”
大多數(shù)在場的丫鬟都說沒有看清楚,唯有趙令語旁邊的丫鬟說是令言推了他們主子。
那這事兒也不好論斷,正當趙侯爺思考如何懲治的時候,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
“堂伯伯,令望瞧見了,是晉王夫人自己摔倒的,大堂姐并未推她?!?/p>
趙夫人跟趙令語正欲反駁,趙令望結結實實地來了一句:“令望所說都是實話,若是有半句假話,讓令望不得好死。”
這個嚴重的誓言瞬間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趙令語越想越氣,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總不能就這般白白地走了,她喘著氣說道:“令望,我知道你素日里與大姐姐關系好,沒事,就算是她做的,也沒有關系,自家姐妹,我總不能如何責怪她……”
這話說的,嘖嘖,令言真想嘔吐,她跟令望對視一眼,令望卻笑著走過去:“晉王夫人,令望自小酷愛醫(yī)書,懂得一些醫(yī)理,不如幫你把把脈?”
趙令語嚇得立即縮回手:“不用了?!?/p>
誰知道趙令望直接握住她的手,這趙令望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竟然動彈不得。
不過一會兒功夫,趙令語心跳如鼓,趙令望輕輕嘆息道:“這胎原本就不穩(wěn),你的身子根本保不住它,就算今日不掉,過幾日也會掉,即使沒有摔這么一跤,這孩子也會沒的?!?/p>
趙令語實在忍不住,一把拽回去自己的手:“你胡說什么?我在晉王府日日保養(yǎng)得當,怎么會胎像不穩(wěn)?分明是今日被大姐姐推倒所致落胎!”
“既然你不信,不如讓堂伯伯再多請幾位大夫瞧瞧呀,若是當真如我所說,你就跪下給言兒道歉好不好?”令望的聲音很低,趙令語卻怕了。
她趕緊說道:“是,是我胎像不穩(wěn),不關大姐姐的事情,爹爹,就算了吧?!?/p>
見趙令語執(zhí)意如此,趙侯爺跟趙夫人也不能如何了,這件事不了了之。
令言實在不想在此地久留,便打算離開,誰知道趙令和始終覬覦她發(fā)上的簪子,再次說道:“你把簪子留下!那是趙家的東西!”
這生意實在讓人厭惡,令言回頭冷冷地看她一眼:“我正要去看祖母,你若是想要簪子,不如一起來吧,你跟祖母說一聲,讓她老人家把簪子給你?”
趙令和頓時萎了,令言轉頭就走,令望悄悄地跟了出去。
她追上令言之后,安慰道:“都是起子什么人呢?你瞧你,好容易回來一趟惹了一身的騷!”
令言看見她卻覺得心里多了許多安慰:“算了,不去想他們了。你會醫(yī)理?我倒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忙?!?/p>
她讓瑞琴把找到的老太太今日用過的酒盞拿了過來:“你瞧瞧,這酒杯上沾了的酒可有什么問題?”
趙令望拿過來在鼻子跟前聞了聞說道:“我可沒那么厲害,一聞便知道有什么問題,不過,倒是可以讓我的貓兒聞一聞?!?/p>
她養(yǎng)了一只白貓,抱過來把酒杯對著白貓的鼻子一放,那貓兒驚叫一聲跑了,令言心里一沉。
“我的貓這般反應,只怕這酒不是什么好東西啊?!?/p>
這府中,竟然有人膽敢在老太太的吃食里做手腳!
令言沉著臉,一言不發(fā),趙令望卻嘲諷地一笑:“想當初為奪忠勇侯的爵位,幾家子人鬧得不得安寧,原以為堂伯伯如今就他兄弟一個,侯府該安寧了吧,卻仍舊是這般烏七八黑,言兒,你去陳家反倒是好事,否則只怕日日都能被這臟污熏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