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也對他有意?”陳夫人盯著令言。
令言頓時覺得臉上臊紅:“娘,兒女的親事單憑……”
陳夫人嗤笑一聲:“你當(dāng)娘也是傻得嗎?你對他也有意,娘瞧得出來!”
但說完這個,陳夫人卻又笑了:“我年輕時也喜歡你爹爹,你外祖父不同意,可我就是喜歡他,后來也便嫁給他了,這輩子是幾個姐妹中混得最差的,可我不后悔。言兒,若是你真的喜歡他,娘也就不反對了?!?/p>
屋子里靜悄悄的,小紅在籠子里跳了起來:“言兒言兒!”
令言耳根子發(fā)熱,輕輕點頭:“我喜歡他?!?/p>
陳夫人點點頭:“好,我去同你爹爹說。”
其實沒有等陳夫人去說,陳啟中難得沒有跟妻子商量就決定了一件事情,他答應(yīng)了陸吟朝的提親。
在陳啟中看來,陸吟朝著實是有無數(shù)的優(yōu)點,完全沒有反對的理由。
他肯娶令言,實在是令言的福氣。
“岳父大人,吟朝父母已然不在,成親之事吟朝全憑岳父安排,明日便請媒人上門商談其他事宜?!?/p>
陸吟朝自以為很淡定,其實他的喜悅之情陳啟中全然看在眼里。
“不急,言兒的祖母已經(jīng)家中其他人大約還要十來天就進京了,到時候一大家子商議起來,再說成親的事情。這親事今日先定下來,其他的我會跟言兒母親好好商議一番?!?/p>
定了親事也就讓人心里踏實了,陸吟朝出去之后朝令言屋子的方向瞧了瞧,此刻的心情甚至比殿試時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還要讓他雀躍。
怪道人家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然而下一刻陸吟朝意識到這離洞房花燭夜還早,可自己竟然就已經(jīng)如此高興了。
他回去之后還是要再細細想一下,該把新買的院子如何安置一番,成親之事萬萬不能委屈了令言。
陸吟朝前腳剛走,林修遠后腳就到了。
陳啟中正跟夫人商議令言成親一事,陳夫人并不是那么地看好陸吟朝,總覺得這個人心思深沉,怕他日后萬一別欺負了令言。
陳啟中拍拍她的背:“夫人你放心好了,咱們言兒并非一般的姑娘,若是吟朝敢欺負她,我就親自去接她回來,大不了咱們養(yǎng)活她一輩子?!?/p>
陳夫人沒說話,她最希望的還是陸吟朝可以好好地待令言,疼愛令言一輩子。
自小被抱錯,長大被養(yǎng)父母驅(qū)出侯府,陳夫人覺得令言受到的委屈已經(jīng)太多了。
“夫人,老爺,外頭有一位姓林的工子求見?!?/p>
陳啟中想了半日,自己并不認識什么姓林的公子,但人家都來了,見一見再說也沒什么。
他讓小廝去把人帶進來,林修遠面上都是和煦的笑容,他穿一身白袍,袖口和領(lǐng)口處繡著如意云紋,仿若天上皎月,山間清泉。
林修遠身后的小廝手里提著的東西也是糯米,糖仔路,福圓,四色糖等物,他端莊地朝陳啟中行禮說道:“陳伯父,晚生姓林,名修遠,乃忠勇侯府趙老太太之侄孫,當(dāng)初我祖母與姑奶奶曾替我與令言表妹口頭定下親事,如今修遠便是來商議親事的?!?/p>
這人看著就是那種很溫和的男人,陳夫人聽他說話的語氣也是很喜歡的,只可惜令言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來。
陳啟中對侯府印象不佳,便說道:“令言是我兒,親事與忠勇侯府有什么關(guān)系?”
林修遠單膝下跪,誠懇地說道:“伯父,伯母,修遠傾慕令言表妹已久,無論她是忠勇侯府之女,還是陳家之女,修遠都希望能求得伯父同意,成全我跟表妹!修遠定會一生一世,只待表妹一人好,不叫她被任何人欺負,永不納妾!”
陳夫人對林修遠的印象更好了,她其實覺得陳啟中已經(jīng)很喜歡自己了,可陳啟中也是有兩房妾氏的,這個世道,哪里會有男人不納妾?
但瞧著這個姓林的小子,說出永不納妾這四個字時當(dāng)真是鏗鏘有力。
陳啟中卻縷縷胡須,嘆息一聲:“不是我不答應(yīng)你們,只是,我先前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宗親事,言兒已經(jīng)與旁人定下了,林公子,你再另尋他人吧?!?/p>
林修遠仿佛被當(dāng)頭打了一棍,他聲音急切,脫口而出:“怎么會?言兒今日一早才從宮中回來,這就定親了?伯父可是不信修遠?這是修遠祖?zhèn)鞯囊恢晟彴晏m,不說價值連城,也至少價值千兩,當(dāng)世只怕也唯有這么一株了,修遠愿以此表明自己的真心!”
他說的口干舌燥,心里惶惶不安,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陳啟中解釋道:“并非誑你,你瞧,我未來女婿送來的定親禮就在那兒。”
他指了指屋子里一角,林修遠看過去,果然是跟自己帶來的差不多的東西,那就是定親禮。
不可能的,他不相信。
林修遠嘴唇有些發(fā)干,不確定地問:“定的是誰?”
陳夫人見他這幅模樣,也覺得他很是可憐了,但自己從未在令言那里聽說過他,只怕令言其實并不喜歡這個人。
“定的是咱們新出的狀元陸吟朝。”她好心地提醒。
林修遠呆若木雞,單膝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陳夫人不忍心,又說道:“你怎的不早些來呢,若是你早些來,也不至于……”
陳啟中咳嗽了一聲:“林公子,我與內(nèi)人還有些事,就不能多招待你了。”
林修遠眼眶發(fā)紅,他艱難地站起來,慢慢地道別,在給自己留最后一絲體面。
從陳家出去之后,林修遠失魂落魄,他坐在馬車?yán)锒⒅约旱男戳税肴?,忽然笑了起來?/p>
“哈哈哈哈。”
他笑了會,又沉默,接著,又笑了幾聲。
也是老天爺在捉弄自己吧?若是當(dāng)初趙家的二老太爺沒有去世,令言無需守孝,也就不會如此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當(dāng)初?
就算沒有發(fā)生那些事情,如今向令言提親的是當(dāng)朝狀元,也是他比不上的。
林修遠用手掌撐住額頭,掌心里很快一片溫?zé)帷?/p>
令言是好幾日之后才知道林修遠來過的事情,但自己根本與他不可能,不回應(yīng)便是最合適的了。
自從定親之后,陸吟朝往陳府送東西的頻率越來越高,有時候一日能送個好幾次。
當(dāng)然,最主要的是送給令言的吃食玩物等,外加孝敬給未來岳父岳母的東西。
陳夫人對陸吟朝的那點子不滿,簡直煙消云散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體貼的男人,陳家所缺的東西,她所發(fā)愁的事情,陸吟朝全部都給解決了。
令言開始給自己繡嫁衣,再過幾日,成親的日子也會定下來。
她決定這幾天一定要想法子去一趟忠勇侯府,要去把玉佩還給祖母,另外再告訴她老人家,言兒要出嫁了。
趙老太太這幾日過得不算很好,趙令和與丈夫吵架之后在侯府長住了下來,因為她驕縱慣了,在胡家大鬧了幾通,氣得回了侯府,胡家卻一個人來接她的都沒有。
趙令和跪在老太太床前哭哭啼啼:“祖母,他們這般待我,不如和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