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此一事,王氏跟令言關(guān)系愈發(fā)地好,兩人時常來往,在府中也頗有威信。
趙夫人一蹶不振,玲姨娘伺候在趙侯爺身邊,竟然有懷孕了。
“語兒,你如今在你爹爹跟前能說的上話,怎的不幫娘說幾句呢?眼看著你爹一次也不來娘這里了,往后這日子該怎的過?”趙夫人對趙令語都有些意見了。
趙令語卻輕輕抱著她說道:“娘,女兒的話能有幾分重量?您知道爹爹最在意什么么?”
趙夫人想了想:“你爹爹,最在意是侯府的門楣,在意面子……”
“是呀,若是哪一日有人傷了侯府的門楣,您在其中為了保護侯府的面子殫精竭慮,爹爹必定會知道您的苦心,到時候也就自然跟您和好了?!?/p>
周夫人不解:“你的意思是?”
趙令語輕輕說了幾句,趙夫人不住地點頭。
一轉(zhuǎn)眼,到了正月十五了,府中姑娘們都要出去看花燈的,林老太太早讓人帶信來了,說是希望元宵節(jié)那日讓林修遠跟趙令言一道出去看看花燈,兩個年輕人也說說話。
當(dāng)然,是不可能直接讓他倆出去,借的名義是兩府里的公子小姐們一道出去。
王氏作為大嫂嫂,帶著三個妹妹出去了,街上是川流不息的人,處處都是花燈,好不熱鬧。
令言瞧著許多小販舉著稻草扎的靶子,上頭插著紅彤彤的糖葫蘆,便想起來陸吟朝送給自己的那串糖葫蘆。
算起了快十來日沒有見著他了,兩人也不敢來往信件,怕被人說道影響了彼此,不知道他過得怎樣?
令言悄悄地送過東西過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想必是收到了,畢竟都在京城之中,也不算很遠的。
可是他為什么不讓人帶個回信呢?令言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郁悶。
但又安慰自己,也許陸吟朝就要參加科舉了,是會比較忙碌一些。
王氏雖然已經(jīng)有了孩子,但也才不到二十歲,她瞧著滿街的花燈,也是很高興,指揮著趙明坦給幾個妹妹買些燈籠以及吃食。
這街道兩旁都是賣小吃的,各種精巧細致的糕點,熱騰騰的泛著香甜的氣味兒,雖然侯府里頭也有許多可口的點心,但忽然這么一出來,大家瞧著路兩邊的吃食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趙明坦跟趙明寬趕緊地去買糕點,元宵節(jié)人實在是太多,等他們買完糕點,卻發(fā)現(xiàn)令言不見了!
其實令言是故意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地走的,王氏拉住趙明坦和趙明寬:“言兒聰明著呢,肯定是買喜歡的東西去了,若是一刻鐘還不回來,咱們再找她?!?/p>
她心下猜測趙令言是去找陸吟朝了,有意給他們相見的時間。
正說著,林家的人也來了,林修遠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剛一碰面,他就四處搜羅令言的影子,發(fā)現(xiàn)令言不在,也沒有開口問,只覺得心里一陣失落。
那個機靈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令言把碧羽也給打發(fā)了,她悄悄地換了身小廝的衣裳,買了些東西朝陸吟朝住的地方趕去。
陸吟朝賃的屋子離他們看花燈的地方有些遠,人跡漸漸地稀少了些,令言一路趕過去,剛走到大康胡同,就覺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追過來。
她機警地轉(zhuǎn)頭,卻瞧見幾個兇神惡煞的男的正虎視眈眈地瞧著自己,見她停下,那幾個人也停了下來,但很快就追著令言跑了過來。
這些人分明是蓄意而為,令言嚇得拔腿就跑,她差點兒把心都跳出嗓子眼了,卻一刻都不敢停。
耳邊風(fēng)聲呼呼的,身后傳來熟悉的喊叫聲:“臭丫頭!你害的我一文錢都沒了,家破人亡,我今兒就要毀了你!”
“給我上!拿住她!先奸后殺!”
是呂掌柜,他賠償了貪污的銀錢之后,被王氏趕出了酒館,如今心懷怨恨,想教訓(xùn)令言、這邊人煙稀少,令言只聽得到遠處不知道誰家的狗在大聲地叫著,令言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喊:“救命?。【让。 ?/p>
她力氣幾乎都用光了。
但是,好像真的沒有人會來救自己,身后幾個男的力氣都比她大,她幾乎快撐不住了。
令言欲哭無淚,彎著腰喘氣,看著身后的人幾乎下一秒就要上來抓住自己了,她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拖著如灌了鉛的雙腿往前死命地跑,可是卻忽然撞上了什么人,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猛地拉到懷里。
“別怕?!鳖^頂傳來溫厚的一聲安慰。
接著,她被人推到旁邊,追上來的幾個小廝被人拿著棍子一頓敲,很快地上橫著幾個慘叫的人,再接著,他們都昏死過去。
令言這才瞧清楚,是陸吟朝,他手里拎著棍子,面上一片狠厲。
差點死了,差點沒命了,令言臉上糊的都是眼淚,她哭著撲上去抱住他,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哇的一聲哭了。
陸吟朝把棍子一丟,圈住她的肩頭:“傻子!”
若不是他耳力不錯隔著院子也聽到了她的呼叫聲,今兒她定然要被人辦了。
這傻子,黑燈瞎火的,往這里跑做什么?
他臉上都是責(zé)備,一邊給她擦眼淚:“胡鬧!誰許你到這里來的?”
令言第一次見陸吟朝這么生氣,她收回手,憋住眼淚:“我,我想見你了……”
她是真的想見他,喝杯茶都能瞧見水里透著他的影子。
陸吟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走過去給她理好頭發(fā),滿面擔(dān)憂:“這世上人心險惡,多的是你不知道的難處,在我去找你之前,莫要再出來了?!?/p>
他把令言帶到自己賃的小院子里,讓錢媽媽給她洗臉梳頭發(fā),自己則是又出去了。
“表哥,你去哪里?”令言仍舊有些害怕。
陸吟朝聲音清淡:“東西剛剛丟了,我出去找找?!?/p>
他很快到了那幾個土匪昏過去的地方,他下手極狠,導(dǎo)致那些人還沒有醒來,他站在月色之下,再次拿起棍子敲了下去。
這一棍子一棍子下去,這些人只怕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等陸吟朝回來之后,令言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她穿著小廝的衣裳,但臉蛋兒白凈得讓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陸吟朝看她一眼,心里就往下沉了一分。
若不是這兒有個自己,她怎么會往這里來?怪來怪去,最該怪的是他自己。
“我送你回去。”陸吟朝語氣強硬。
令言不想走,她才來這么會兒,但見他這樣,心里也失落了起來,便垂著腦袋往外走。
陸吟朝走在前頭,她跟在后頭,越走令言越覺得委屈,她干脆停下來:“我給你寫的信,你總是不回,我擔(dān)心你,所以來看看,你為什么生氣呢?”
他不答話,她又很委屈地說道:“祖母總是想給我議親,前兒去了林家,還不知道哪天會不會忽然給我定了親,若是真的訂了親,我,我……”
她越想越氣,自己已經(jīng)在拼命想法子拖延時間了,可他呢?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忽然,陸吟朝轉(zhuǎn)頭過來,月光下,他身影清冷,帶著些孤單的意味。
“七皇子都娶不到你,旁人也敢肖想?”
他這話說完,令言有些愕然:“七皇子的事情……是你?”
陸吟朝靜默地瞧著她,她穿著小廝的衣裳竟然也透出一種別樣的秀美。
她想他,他比她更想她,陸吟朝收住拳頭,忍住內(nèi)心的不舍,輕輕地說:“言兒,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