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趕緊捂嘴,四下看了一圈,悄悄趴令言耳旁說道:“等你出嫁的時候,嫂嫂也給你備一份大禮!”
令言耳根子一紅,輕輕打她一下:“你還算賬么?”
王氏笑嘻嘻的,也沒再說下去。
會試結(jié)束的最后一天,令言跟著趙侯爺,趙夫人一起去接趙明寬,她算了算日子,自己大約有一個月沒有見陸吟朝了,上次的見面實(shí)在是太驚險,她一回想起來就后怕,也不敢再輕易出門。
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碰面。
陸吟朝剛從貢院出去,便被人叫了回去,是主考官之一喊他。
趙明寬經(jīng)歷好幾天的考試,在里頭憋得臉色都變了,他身體還受得住,但精神上可幾乎要瘋了,出來看到外頭的大太陽,欲哭無淚地說道:“言兒,你哥哥我差點(diǎn)死了!”
令言飛速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沒瞧見陸吟朝的影子,只得沉下心來安慰他:“好在已經(jīng)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下,我給你煮了些糖水,都在陶罐里溫著呢?!?/p>
趙明寬瞧見令言便高興:“好言兒,說起來多虧了你給我做的衣裳,穿著可舒服了,若不是這衣裳,我只怕真是熬不??!”
見他不住的拍馬屁,趙夫人急了:“你莫要說些其他的!考試考得如何?”
趙明寬皺皺眉:“還能如何?等結(jié)果!”
一家子一邊說話,一邊要上馬車回去,令言往貢院出口看了好幾次,考生漸漸地全部都出來了,也沒有見著陸吟朝,他到底是去哪里了?
“言兒,上車!”趙侯爺催了兩次,令言終于上了馬車。
主考官把陸吟朝叫進(jìn)去,略略問了幾個問題,陸吟朝心里其實(shí)很清楚,他們在考試的時候也許不只是有那么幾位時刻巡邏的考官,隱蔽處說不定還有許多其他的眼睛。
一般情況下考完試是要直接出去的,可自己被人留下來還要被問問題,這就很不一樣了。
他鎮(zhèn)定自若地回答了主考官的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跟考試上頭的東西完全不同,考試上的東西都是些經(jīng)義詩賦,但這幾位主考官問他的問題,卻都是關(guān)于當(dāng)下朝廷所遇到的問題,有關(guān)于賦稅的東西,有關(guān)于治水的,甚至有關(guān)于邊關(guān)之事的,陸吟朝不卑不亢,把自己的見解一一道來,那些主考官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放他走。
陸吟朝快步出了貢院,他想著今日令言必定會來的,但等他趕到貢院門口,卻瞧見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地上零星飄著幾片樹葉,陸吟朝往左右兩側(cè)的石板路都眺望一番,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他心中有些悵然,但想到考試終于結(jié)束了,還是有些安慰的。
有些事情很快就可以等到了,不必再這樣永無止境地等了。
他等得實(shí)在是有些不耐煩了。
陸吟朝不像旁人家一樣有馬車,他只能靠著自己的雙腳走回去。
初春時節(jié),還是很冷,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他一邊走一邊想事情,倒也沒有覺得很難受。
不知不覺,陸吟朝走到一處大院子外,他猛地一抬頭才如夢初醒,自己走錯了,這里是侯府,不是他現(xiàn)下住的地方。
他很想進(jìn)去見一見令言,但如今自己進(jìn)去必定是不合適的。
陸吟朝在院子外頭站了一會,覺得腳底有些發(fā)寒,他趕緊圍著院子走了幾步,想著在這院子外頭待一會,離她也近一些,總比回去越想越難受得好。
這樣想著,他圍著院子走啊走,竟然就走到了后門。
這樣做根本毫無意義,陸吟朝搖搖頭,打算離開。
剛抬起腳,后門吱呀一聲,是一道低低的女聲:“小姐,你快些回來呀,萬一我被人發(fā)現(xiàn)就慘了!”
“知道了!碧羽,你小心些!”令言穿著丫鬟的衣裳,遮著臉悄悄地從后門出來了。
那一瞬間,陸吟朝只覺得自己像是已經(jīng)高中了一般,內(nèi)心狂喜。
他就那么站在墻根處,令言剛一出來就撞到了他,她跟做小偷似地一撞見他就趕緊捂著臉要跑。
“去哪?”他抓著她的胳膊。
“我,我去給我家小姐買東西!”她故意把聲音裝得很奇怪。
陸吟朝忍俊不禁:“買什么?書生要買么?”
令言低著頭,很想逃走,忽然間反應(yīng)過來了,她緩緩抬頭,從指頭縫里露出了一雙琉璃般明亮的眼睛。
書生?
她想沖上去抱住他,卻知道這里是侯府旁邊,自己不能放肆,只能拼命點(diǎn)頭。
“要的,要的!多少銀子一個啊?”
陸吟朝伸出食指,輕輕擰了一下她粉嫩的唇瓣:“你要買,不花銀子,旁人若想買,一概不售。”
令言心里甜地像浸潤了蜜水兒似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那么轉(zhuǎn)著眼睛瞧著他,陸吟朝也靜靜地看著她。
最終,還是陸吟朝開口了:“會試結(jié)束到放榜大約還要有二十天,你且好好地在侯府待著,不許再亂跑?!?/p>
令言點(diǎn)頭:“言兒知道,言兒最聽你的話?!?/p>
陸吟朝卻覺得好笑,他撩了撩她丫鬟鬢上的穗子:“是么?”
令言有些尷尬:“大部分時候是的?!?/p>
陸吟朝輕輕一笑:“若是不聽話,我將來是要懲罰你的?!?/p>
令言總覺得這話有些曖昧,她假裝聽不懂:“那,表哥是要如何懲罰我?”
陸吟朝的手一頓,他倒是沒想好如何懲罰她。
“這種事,小孩子不能知道?!?/p>
令言愈發(fā)肯定,他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便故意說道:“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祖母前兒還在說要給我議親的事情呢?!?/p>
陸吟朝的臉色立即就不太好看了,他背著手走了兩圈:“這回又是哪家的?”
“是,是林家的林修遠(yuǎn),他好像很喜歡我,還送了我蘭花,我不要,可祖母非要我養(yǎng)著,表哥,你說怎么辦?”
她說到最后,語氣就有些促狹的意味了,陸吟朝可以肯定,她是在故意氣自己。
他站定,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半晌,他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你說呢?”
令言被彈得一愣,氣鼓鼓地說:“你慣會欺負(fù)我!”
陸吟朝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懷里一拉,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跟她分開了。
他嗓音清淡,帶著些愧疚:“言兒,我明白你很委屈,若是你不想等,也可以不等的,你有你的權(quán)利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