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海到昆明， 飛機不過兩小時。
顧霄帶了一群大學生，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嘰嘰喳喳， 活潑的很。
S市的大學也就那么七八所， 云舒快登機前才到，又窩在角落里， 注意到她的人不多?，F(xiàn)在上了飛機，自然有人認出了云舒，飛機還沒起飛，全都湊上來，要簽名的， 求合照。
云舒實際上內(nèi)心糾結(jié)成一團，但仍舊擠著笑臉，和一波波湊過來的姑娘門合照。
好在飛機很快起飛， 在空姐的催促下，一群人總算散了。
顧霄在她身旁坐下，系好安全帶。他皮膚曬得黝黑，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過千的名牌，一身的紈绔子弟氣息在這兩年洗刷的干干凈凈：“看你心情不好？”
云舒?zhèn)戎^， 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一點一點縮小，最后消失在層層疊疊的云朵里。
“沒什么。”她聲音悶悶的。
飛機才剛起飛， 她就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要是不挑破， 她還能好好和章斯年多相處一段時間。哪怕是多一天，兩天， 都是好的啊。
——喜歡真的是一件讓人患得患失的事情。
“嘖……鬼才信。什么都沒發(fā)生你能行李也沒收，兩手空空就跟我去云南?！?/p>
云舒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欲多言，問空姐要了床小毯子，蜷縮成一團。
她心里幾乎亂成一團，鼻子酸酸的，目光呆滯盯著手里已經(jīng)關(guān)機沒了信號的手機。
下了飛機會收到什么回復(fù)呢。
她腦子里都虧模擬出章斯年和她離婚的100種情景，眼睛也跟著鼻子一塊酸起來了。她有些慌亂的闔上眼，把頭歪到一邊，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
眼瞇著瞇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她滿腔心事睡過去，自然睡不安穩(wěn)，飛機落地前晃動一下，就醒了。
飛機上冷氣太足，受了涼，腦子鈍鈍的疼。她只覺得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內(nèi)容模糊。只記得隱約有章斯年的面孔。
飛機一點一點降落，氣壓壓得耳朵一絲一絲的疼，和頭疼疊加在一塊，她覺得自己像是可憐兮兮被霜打雨淋的小白菜，滿心都是委屈。
下了飛機依舊混亂。帶著幾十個滿地撒歡的大學生出來，并不是省心的事。顧霄人手不夠，她也只好跟著一塊扯著嗓子組織隊伍、清點人數(shù)。
將人組織好，坐上大巴，才匆忙開機。
手機螢?zāi)涣疗?，中國移動的標志出現(xiàn)的時候，她有些害怕的闔上了眼。掙扎幾秒才鼓足勇氣，瞇開一條縫，手指點到短信界面，準備看回復(fù)。
點開后有些不可思議——章斯年居然沒有回復(fù)。
退到主螢?zāi)?，發(fā)下通話上顯示著一個紅紅的數(shù)位10。點進去一看，10個來自章斯年的未接來電，每個電話都穩(wěn)定間隔了10分鐘。最后一個電話來自一個小時前。
這是什么意思？
云舒手指顫抖回撥回去。
耳邊響起的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的機械女聲。
她的心像是被澆了一盆透心涼的涼水，還是夾了一堆冰塊那種。
——章斯年是已經(jīng)厭煩到不想理她了么？
云舒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手心，才將幾乎要落下去的眼淚憋了回去。之后一路神情恍惚。
山路十八彎，大巴在彎彎繞繞的山間公路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雖然經(jīng)濟不發(fā)達，但一路風光頗美。身后的小姑娘一直都在嘰嘰喳喳，拿著手機哢嚓哢嚓拍照。
她暈車暈的厲害，最后顧霄給她貼了兩個暈車貼，喂了幾片暈車藥，困意上涌，才覺得不是那么難過。
暈車藥的功效實在太強大，她腦子都是昏沉的，那些酸澀的心事，被一股一股上涌的困意掩蓋起來?？煲^去時，手機突然響起。
云舒早就困到大腦遲鈍，摸著手機，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手機上章斯年的名字，唰的一下直起身子，驚訝得手機都要從手里掉下去。車子經(jīng)過一個坑，顛簸一下，她腦門也跟著重重撞到車頂。
她捂著頭上剛剛撞出的一個包，嘶了一聲，手忙腳亂接起電話：“喂?！?/p>
“你人在那？”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淡，云舒總覺得像是在壓抑著怒氣。
“云……云南?！?/p>
“云南哪里?！?/p>
“我……我也不知道。車還在路上。我……我去問一下?！?/p>
云舒問了下顧霄，最終將目的地的那個小村莊報給章斯年。
章斯年言簡意賅：“我人已經(jīng)到昆明了，你給我乖乖在那等著?！?/p>
說完頓了幾秒，又補充一句：“你再敢亂跑試試？”
這句話語調(diào)微微上揚，云舒只覺得脖子一涼，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捏住最脆弱的脖頸拎起來的貓，渾身的毛都要炸開。
沒等她回復(fù)，章斯年就掛了電話。
暮色四沉，霧氣從山間升起，她的心思比浸在云霧中的曲折公路還要曲折些。
之后到了支教所在的傈僳族小村落里，飽含鄉(xiāng)土氣息的兩層木質(zhì)民居在依山而建，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天很藍，云低垂，最頂端的屋子仿佛建在云間。山腳是一汪湖泊，被夕陽暈染成一片波光粼粼的紅色。
同行的姑娘驚嘆出聲，一分配好屋子解散后就撒歡似的跑出去，滿山都是笑鬧聲。
她躺在在民居的床上，大腦放空，盯著木頭交錯的房梁，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呼吸有些錯亂。
章斯年一收到她的短信，就來了云南。
——這是不是意味著，章斯年也是有一點點的喜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