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花生糖……你說……章老師……有沒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我呀。”
聽到這句朦朧的囈語時， 章斯年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撫摸著云舒頭發(fā)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指尖仿佛觸電了一般，迅速的收回來。
暖調(diào)的床前燈下， 章斯年沉默著看了云舒許久。
——要怎么形容他此刻的感覺呢。
他其實不是浪漫的人， 想不出太多詩意的表述。只覺得自己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流入的一股暖流，好像帶著暖意的春風拂過， 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瞬間綻開，繁花滿枝。
他一向冷靜自持，此刻心情好的不像話，完全忍不住笑意，嘴角向上彎起的弧度壓根就壓不下來。
云舒渾然不覺， 臉因為醉酒而愈發(fā)紅潤，淺粉色的唇迷迷糊糊的囈語幾句，前言不搭后語。
語調(diào)軟軟的， 像是有個羽毛在他心口輕撓，又軟又癢。
唇上帶著潤澤的水光，微微張合幾下，昏暗的燈光下，對此刻的章斯年， 幾乎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勾引。
他有些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去，兩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塊。
幾乎都要碰到云舒的唇， 他動作卻突然停滯下來。
在最開始聽到云舒那近乎囈語一般“酒后吐真言”式的告白時， 他簡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馬上吻醒她， 將自己的滿腔柔情一股腦的傾訴給她聽。
但這樣之后呢？
他快三十歲了，也有過一段感情經(jīng)歷，早就不是沖動的毛頭小子。
其實從很多生活的小細節(jié)，比如睡覺時習慣性蜷縮成一團，都能看出，云舒缺乏安全感。云舒在成長過程中，“父親”這一角色是缺失的，對更為年長的成熟男性，更容易產(chǎn)生依賴之情。兩人同一屋檐下，日夜相處，他再多給一些關懷，云舒由此對她產(chǎn)生感情，并不奇怪。
年少時的感情總是絢爛的像夜空中的煙火，轟轟烈烈，但熱情過后，激情消退，又大多是潦草收尾。
他不是太有趣的人，云舒這樣活潑的性子，一時的情感沖動過去之后，是不是也會這樣呢？會厭煩自己的刻板，會討厭自己管束她太多。
他并不懷疑云舒此刻對自己的一腔真心。只不過是兩人過大的年齡差和性格差異所給這段本來就沒有按照正常戀愛流程展開的感情帶來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他比云舒大了八歲，云舒年輕又單純，他自然要為她多考慮一些。
他習慣性做最壞的打算，若是現(xiàn)在在一塊，自然是濃情蜜意，但熱戀期過去之后呢？兩人性格帶來的巨大差異，會帶來多少矛盾？一拍兩散倒還好些，倘若那時兩人還沒有結束這段明面上的婚約，兩人的關系必然會陷入一種無比尷尬的境地。他成熟些，尚能理性處理，云舒可不一樣，若真的照這種最壞的情況發(fā)展，云舒必然會在這段沖動的感情經(jīng)歷中受到傷害。
他舍不得云舒受一絲半毫的委屈，想將一切會可能會上海它的因素扼殺在搖籃里。自己忍耐克制一些，倒是沒有關系。
再多相處一段時間吧。
章斯年輕嘆一口氣。
他愛的義無反顧，計劃表甚至拉倒了兩人在云舒畢業(yè)后補辦婚禮的時間和地點、要第一個小孩的時間段、小孩未來的教育問題。但云舒年紀比他小太多，他得給云舒留一條后路。
多磨合一陣子，即使走的磕磕絆絆也沒有關系，不違反一些根本性原則的情況下，他會盡量遷就這云舒，然后一點一點將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處理好，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在一塊。
……
章斯年規(guī)劃的差不多，取下眼鏡，有些疲憊的捏了捏鼻梁。
他在這思緒萬千，云舒倒是睡得渾然不覺。此刻正將他的手臂當做抱枕，抱在懷里，時不時臉還在上面蹭上一兩下。
章斯年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看著云舒睡得沉沉的睡顏，輕笑出聲。
——意外收獲意中人的告白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章斯年伸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
“你呀——”
喝醉了酒都能戳他心窩子里。
—
第二天云舒迷迷糊糊醒來，一頭卷發(fā)睡成了凌亂的雞窩，待坐在床上。腦子里一片混亂。
昨天最后是怎么樣來著？
她好像喝醉了酒？
云舒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努力回想。記憶在她有些喝醉，章斯年將她攙到沙發(fā)上后就出現(xiàn)了斷層。
努力回想，不過回憶起之后應該是章斯年把她抱上的樓。依舊是……公主抱。
云舒突然想起自己高考完后那次醉酒。她是完全沒有印象，還是一同去的同學事后說給她聽得的。說是當時她臉都醉得臉通紅，同學想攙著她離開，她非抓著酒杯，死活不走。
“我……我沒醉?！?/p>
“我腦子清楚的很。你看我還會背政治呢……”
“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世界是物質(zhì)的世界……”
“來來來，繼續(xù)喝啊。我……真沒醉，我再給你背個數(shù)學公式聽聽。sinα=cos（π/2+α）……”
據(jù)當時的同學說，她當晚據(jù)說背完了一本政治書和所學的所有數(shù)學公式。
云舒懊喪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昨天酒度數(shù)應該沒有那么高，不會失態(tài)到這個地步吧。
她有些鴕鳥心態(tài)，此刻有點不敢見章斯年。
但飯總還得吃，等她磨磨蹭蹭收拾好一步一步挪下去，章斯年已經(jīng)將早飯做好，端上桌。
章斯年見她下來，替她盛一碗小米粥：“醒來了？”
云舒神色有些尷尬：“嗯……昨天，麻煩你了?！?/p>
章斯年：“沒什么，照顧章太太，本來就是我的分內(nèi)工作之一?！?/p>
